地被一纸诏书绑在了一块儿,余生终究要系在同一座宅邸里度过,从云台归家后的那几日里,除了跟着娘亲和嬷嬷紧赶慢赶地习新妇规矩,她更多的,则是在想法子去了解他这个人。 前后军左都督的嫡长子啊,少年英杰,战场杀敌,威名赫赫,到何处都是众星拱月般的所在。 像天上星耀眼,也像南山仙可望不可即。 到如今,竟然连他自家堂妹,一个武安伯的二房孙女,也敢对他出言不敬。说他是见惯人情冷暖,兴许倒不如说他是看遍世态炎凉。 也许是因为男儿心胸总归要大度些,他并不甚在意这些事,也从不过问,但他毕竟慧极,连她今晚这般登不得台面的隐秘情绪都能在只言片语间被他看破,他又怎会体会不到这般变化? 况且,长年缠绵病榻,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脆弱或许谈不上,但心思总是要较常人更敏感些的。 所以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都早早地习惯了不再依赖旁人,就像他不会接受母亲的关怀,而她明知爹娘有苦衷,却也再难发自真心地接受来自于娘亲的歉意。以至于,好像连出嫁这般头等大事,也都变成了草草了事。 也正因如此,在某些特定的方面,他们还算是有某种程度的契合。就像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为难敛秋,而他也没有解释。 但他好歹肯用一句话来纾解她心中的不解与烦闷,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堪。 她手腕高低起落,用的还是凤凰三点头的手法,这次却更用心了几分,敛去了秀技的花哨,以最纯粹也最真挚的凤凰点头代赔罪。 “都第三杯了,露微清芬,这茶平时我想要一点,我哥都藏着掖着不肯施舍半分。” 他多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接道:“小侯爷若再不赏点儿脸,一会儿……” “一会儿什么?” 他接过杯子,等着后边儿那句难听话。 “保准我哥气得拉你一起跳河。” 他笑出声来:“你哥……堂堂的辛未科榜眼啊,失敬。”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金盏,右手指腹摩挲着栩栩如生的浮雕荔枝纹,月华之下,金盏光华流转,杯中茶水清冽,清芬满溢。 她歪着头看他,嘴角微微抿出一个笑来。 他下意识地放下已经举到唇边的杯子,不太确定地问:“又加什么了?” 楚怀婵被气笑,给自个儿也斟了杯,随即举杯在他杯壁上轻轻撞了一下。 声音清脆,伴着她的低笑,随风入耳:“小侯爷也忒狗眼看人……不是,那个,我是说,您眼光也太差了些。您能大度让我泼您一杯茶消气,我还能再给您加点姜汁儿让您难堪不成?” 她以掌捂杯,先一步一饮而尽。 “更重要的是,这种小伎俩,我从不对同一个人使第二次,因为太容易被看穿了,我才没这么笨。” 她放下杯子,还算欢快地接道:“不过呢,这么多年了,我过过招的人里,真的只有小侯爷才这么蠢,连中两次招。” 他那是压根儿没料到有人敢对他使这种小把戏而已。 孟璟本想反驳一句,但她这般做了坏事反而理直气壮的样子惹得他失笑,于是很大度地放过了这个天底下头一个敢当面骂他蠢的人,顺从地随她抿了小半杯。 那点子落寞自然也就随着她这几句调侃倏然消逝,再看不出来分毫。 第20章 说曹操曹操到,楚去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我什么呢?” 他吩咐完艄公撑船,掀帘进来,先冲孟璟见了个礼,“有点小事绊住了,并非有意怠慢,小侯爷见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