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打打鞑靼前线大军尚可,若遇当年之战,无异于送死。 但皇帝接道:“平时只给你一个万全,但朕允你接过你父亲的重任与特权,总兵官战时同掌镇朔将军印和王命旗牌,可号令后军都督府辖下所有卫所。胆敢不听号令者,任你处置,如朕亲临。” 孟璟微怔,顾不得礼数,抬眼看向他,皇帝讽刺地笑笑:“但令尊令堂,朕依旧不会放人,还是留在京师好好享乐为佳。” “皇上三思。” “民间有名医张览入太医院供职,或许可为侯爷伤势尽份心。” 孟璟沉默良久,终是叩首行大礼:“谢皇上宽宥。先帝泉下有知,想必会很欣慰,当年入主奉天殿的是皇上。” 皇帝嗤笑了声:“朕不需要他首肯。” “滚。” - 孟璟出宫回府时,见府外的金吾卫已全数撤走,一时之间竟觉恍然如梦,恍惚间进门,路过孟珣院子的时候,忽听里边有读书声,鬼使神差地抬脚迈了进去,便见到了一身绯红,楚见濡在书桌前为孟珣讲《大学章句》,等他耐心讲解完了,孟珣便摇头晃脑地念了句:“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这专注样惹得他没忍住轻笑了下,楚见濡便这么看了过来。 孟珣噤声跟着看过来,心下紧张起来,就怕孟璟又发病问他功课,赶紧往外溜,刚跑到门口,便被孟璟揪着领子提了起来:“你倒舒服得很,得大儒授课还敢偷懒。” “什么大儒?”孟珣挠了挠脑袋。 到底年纪小,他只知楚见濡如今在朝中权势颇大,但不知其满腹经纶德高望重,只知其经常在书院放课之后溜过来单独教他念书,却不知这段时间,对于这等重臣而言有多宝贵。 孺子不可教也,孟璟松开他,将人往地上一扔,孟珣无缘无故被摔了个狗吃屎,气得狠狠拽了他长袍一把就往外跑,惹得一旁的楚见濡没忍住朗笑出声。 但等人走了,他脸上的笑意便自然而然地消退了,许久,才解释道:“今日是来给月儿带好消息的,平素不敢踏进侯府大门做客。” “旧史乃我新批,措辞还满意么?” 孟璟颔首,拱手道礼:“有劳岳丈大人。” 楚见濡怔愣了下,才摆手道:“从前多有得罪……” “往事过便过了,妻父亦为父。” 他说完这话,行礼告退,出门时把生着闷气却又不敢当真跑掉的孟珣揪过往里边儿一扔:“读书去。” 孟珣“哦”了声,朝他做了个鬼脸,尔后哒哒地跑了进去,不多时,里边再度传来了读书声。 他这才往回走,等路过水榭旁时,远远闻得一阵笑声,赵氏和楚夫人两亲家正聚在一块儿说着闲话,两位命妇亲自操持着做起了绣活,全是为初生子备的贴身之物。 新生命总是能更轻易地令过往种种不快烟消云散,令人觉得世间总是充满希望。 楚怀婵则挺着还不算太明显的肚子立在一旁,看着两位长辈灵巧运针,尔后双手搭在楚夫人肩上,冲她耳语了句什么,楚夫人转头看她,面上的欣喜之色掩也掩不住。楚怀婵却好似不大好意思了,转身往外走,路过曲径旁时,探手折了一枝木槿。 金秋之日,有女颜如舜华。 她将木槿放在鼻尖闻了许久,又想起一事,于是转身回去同赵氏搭话:“有件事得求求母亲。” 赵氏侧头看她,面带疑惑:“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说吧。” “敛秋这丫头跟在府上这么多年,年纪也不小了,您看看?” 赵氏笑起来:“这丫头官家小姐出身,眼高于顶,能有看得上的人?” “是有呢。”楚怀婵隔着远远指了指那身瓦松绿,道,“若没回来便叫他做主就罢了,这如今到了母亲跟前,毕竟是您的大丫头,总归要您开个口,她也才好放放心心地去做新娘子。” “东流?”赵氏明白过来,“东流性子憨,这小子那阵儿脾气也不好动不动罚人,这丫头倒确实时常照顾着。” 她想了想,道:“东流又不是家奴,他俩若看得对眼,将那丫头放出去便是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