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 那时的她,红着一双眼,又犟又无助,还留下字据,说一定会请来顶尖的画师,为他修复画上的污渍。 可他等了许久,没有等来画师,却等来了她和裴灏的大婚,当真是讽刺。 次日天明,两人如常前往杨氏那里请安,之后一并坐进侯府马车,朝城北驶去。 宽敞奢华的车厢内,秦妧单独坐在一侧,偏头盯着车窗外繁闹的街市。自从嫁入侯府,她从未踏出过垂花门半步,如同一只漂亮的金丝雀,闷在一方天地间。 对面的裴衍正在假寐,当听得几声轻咳时,掀开眼帘,“昨晚着凉了?” 将近立夏,怎会着凉。秦妧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马车刚巧路过回锦楼,裴衍叫停马车,对车夫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车夫提着一个瓷盅从回锦楼出来,里面盛着汁水丰富的煮梨。 秦妧诧异于裴衍的细心,他们明明处在僵持中,可他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体,即便她没什么大碍。 “多谢。”接过瓷盅,她闷头喝起来,那点儿郁结也散去不少。 渴望亲情的人,多数敏/感,旁人的一点儿关怀,就能温暖他们的心窝子。 察觉出她心境的微妙变化,裴衍忽然坐了过去,挨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跟我说说,到底为何闷闷不乐?” 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人。 秦妧眨眨眼,不自在地向一旁挪去,可座椅就那么长,能挪到哪儿去? “世子看不上我这个妹妹。” 裴衍默然,他可以给她很多身份,为何偏偏要做妹妹?” 是因为心里有裴灏,想以“妹妹”的身份避嫌吗? 想到此,裴衍抬手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妻子和胞妹,我分得很清。你可以喊我兄长,但打从心底,绝不能只当我是兄长。” 秦妧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从刚刚的细节中,她体会到了被关照的感觉,这便足够了。她所求不多,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行。 “秦妧明白了,世子能放开我了吗?” 裴衍收回手,坐回对面的长椅。 须臾,马车抵达城北卫家。 与秦妧想象的名门望族不同,眼前的宅子门可罗雀,陈旧萧瑟,也无打扫的仆人,不像宦官人家,只有一个带路的中年妇人。 随妇人走进大门,就是卫家的正房,房前种着一棵小树,从外观推测,树龄超不过两年,与这座有些年头的宅子不大相符。 正房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妪出现在门口,七旬上下,驼背弓腰,拄着一根木拐棍。 她应该就是卫老夫人了。 秦妧款款上前,敛衽一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受不起,受不起。”卫老夫人扶起秦妧,笑呵呵地上下打量,“好孩子,你就是时寒的媳妇啊。” 秦妧抿抿唇,算作应答。 卫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快进屋!我叫疏澜去肉铺了,咱们晌午吃顿好的。” 疏澜是何人,秦妧并不知晓,关于卫家的一切,她都没听裴衍提起过,颇为疑惑地看向门外。 裴衍没有跟上,稍一抬手示意她陪着老夫人,自己则撸起袖管,举起木桩上的斧头,劈起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