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青泷总是用这双清凌凌的眼神去看他,去看花看草, 甚至是发呆地看路过的一只鸟。似乎在她眼里, 尊贵无比的一国太子与花鸟没有区别。 即使是在她死前,依然是这般清亮,这般安静。 就算是怨恨也好, 是郁怒也好,可是没有。 她什么情绪都没有留给他。让他徒徒抑郁三年,空空荡荡了三年。 秦曜嗤笑一声,眼神发狠, 继而凝神, 掌心运炁如锋利风刃, 随着他身体向前,风刃碎裂漫散袭去。 法家·凌迟。 法家提倡“以法治国”,认为重刑是力量之源泉,是禁止犯罪的根本,唯有以诸如凌迟、车裂等严刑酷法,达成“去刑止刑”。 青泷周身聚起元炁,吹着地上五彩轻盈的成衣飘动,布料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像一簇簇即将燃烧的火焰。 元炁·巽风! 防御之术! 两股旋风对撞的瞬间,秦曜身形摇晃一闪,侧过青泷。 深邃俊朗的轮廓添了几分阴影,他神色冷淡低声压抑着不悦:“谁教你用的术法?你是剑护,只可以用剑。” 他有着控制她的一切的欲望。 她应该做什么,她应该怎么做,都应该在他的掌控之内。这个女人还不够合格。 “我会学——”青泷一字一字对他说得清清楚楚。 话音未落,青泷只觉右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她双指快速点住穴道止血。 果然黄谨温出手。兵家·偷袭之术。 周祉君亦以阴阳家·念力干扰。 三处围攻,青泷的手慢慢伸向背后的问情剑。 “啪,”屏息之中,她伤处的鲜血蓦地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像一朵盛放的花。 秦曜的杀气突然调转了方向,他站在原地,骤然伸出双手,手臂青筋暴起蜿蜒。双手分别提起黄谨温和祝靳,掐住他们的脖子。漆黑的眼瞳中带着深沉冷戾,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他问:“谁叫你们动手的?” 如同纤细的植物茎要被扯断,周祉君的脖子生疼,纯白面纱几乎要掉落下来。然而比狼狈更挥之不去的,是她心中的绝望。她眼眸震颤,用力摇摇头:“殿下,她不是青泷,您看看清楚,她不是青泷。” “那就让她变成青泷!” 秦曜冷哼一声。 漫天铺地的威压恐怖地压倒一切,花木迅速在瞬息之间枯败,风声骤停,月隐入云。烛火静止,失去颜色。 一切生机了无,在他的号令之下。 法家认为“权制断于君则威”,故此术法唯有帝王一脉可以发动,名为“法自君出。” 青泷神色微凝,一瞬抽出问情,抵在额前抗住威压的蔓延。 御魂丹有些着急。 小丫头还没有发掘出它真正的威力,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御魂丹泪目,难道它这样的神物注定命途多舛? 黑白的背景中,秦曜的华服从未有过的破败,他一步步走近,脚步有几分东倒西歪。 青泷仿佛听到了长长的镣铐撞击在地上,沉闷地发出重重声响,一遍遍回荡,回荡在耳边,也回荡在过去。镣铐的一头攥在秦曜的手上,没有钥匙,没有期限。 直到走到跟前时,秦曜突然做了一个青泷实在无法理解的动作,就像她无法理解他为何会流泪一样。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血淋淋的,是刚才肩膀被震雷击中时流出的血。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