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延迟的回复被梁芙当做了敷衍或是别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她发得越来越少,渐渐的,那被他置顶的聊天对话框一片沉寂,再也没有浮现过任何提示未读的红点。 文书上交之后,他们就得开始进行模拟庭辩训练,尤其是针对检方和被害方做差异化论证。这又是一轮苦熬,每引入新的视角或是新的观赛队员,就是一轮纷繁复杂的头脑风暴。 四月初,已不记得是第几轮的庭辩训练了。结束之后大家各自整理提问暴露出的论证路径的逻辑问题,整个会议室里没人偷懒,没人闲聊,只有敲打键盘,和凑在一起讨论问题的声音。 忽听有人敲门,靠门坐的杨铭没有抬头,说了句“请进”。门开了,然而无人进来,亦无人答话。 注意到的人都疑惑地抬头看去,门口一人穿墨绿色碎花连衣裙,平底鞋,几乎不见跟。 她站在门口笑一笑,低声说:“我找傅聿城。” 走到阳光下的时候,傅聿城才意识到,已是四月春深了。一阵风一场梦,时间仿佛飞逝。 他们坐在院楼后方树下的石凳上,任风吹,谁也没有说话。 傅聿城今天穿一件白色衬衫,衣袖挽起,衣领的扣子也没扣好,头发有点长了,盖住了眉,仍是清隽的模样,只是容色困倦。 “傅聿城……”突然间语塞。许久未见,连话也不知从何起头。 傅聿城点了支烟,抽了一口,笑说:“听说你巡演很顺利。” 今年的巡演,自一开始就很顺利,杨老师称赞她情感表达终于不再拖技术的后腿。他们演经典剧目,所经城市上座率极高。演出之外还要跟当地一些负责接洽的工作人员做文化交流,行程密集紧凑,好似突然间她便被赋予了“要对剧团的未来负起责”的使命。 傅聿城问:“放假,还是……” “要去苏州,离崇城近,正好回来一趟,明早便走。”晚上还得去剧院报道,家里也要求一定得回去吃晚饭。是省了一顿午饭,自行改签了机票,省出了来同他见一面的时间。 她记挂着那日路边困倦而孤独的影子,虽然他可能再也不对她的承诺报以期待。 “……傅聿城,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除发烧那一晚,她再没见过他情绪外露。相处久了,她渐渐明白他这样礼貌微笑的时候,往往是他最疏远的时候。 “我如果说从没生过你的气,你信吗?”他咬着烟往前看,树叶在他衬衣上投下绿意的清凉。不舍得生她的气,不代表不失望,不对自己无可奈何。 两个月来,梁芙想了很多。她料想自己应当是做错了好几次选择,虽然每一次都有十足的理由。为家人,为事业,为朋友。 然而世间无数的意难平,无非都是比较产生。 梁芙深吸一口气,鼻腔泛酸,胸腔让太多复杂的情绪填得毫无罅隙,她觉得待不下去了,每多一刻就更委屈。 是她选择错了,他也大度原谅,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委屈。 便站起身要走,基本的礼数也顾及不暇。 手腕被捉住,一道阴影越过头顶,投射而来,与她落在地上的交叠。是傅聿城起身站在了她身后。 “梁芙。”他仍然笑着,却也好似对她无可奈何了,“你不能比我更无辜啊。” “我没有……” 他就这样捉着她的手腕,隔着雪纺料子的衣袖,手指缓缓合拢,觉出她袖管里的手臂似乎是瘦了点。 她微垂着眼,神色便显出三分无辜,正正好够让他硬不下心去说哪怕一句重话。 “我这人习惯性先做最坏打算,你来不了,我有预感。”他缓声同她解释,没法更耐心了,更卑微的话说不出,“……每一次都有预感。” 梁芙愣了一下。 悲观主义的人,才会愿意从一万次的失望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