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她面露愧色道:“你为我准备了新婚之礼,但我没有。” 卫时舟摇了摇头,声音温润道:“你不是为我做了香囊?” 容清棠下意识往他腰间瞥去,这才注意到他今日换了玄色云纹龙袍后还是把香囊佩在了腰间。 她还以为,大婚结束后他便不会再用那个香囊了。 容清棠心跳乱了一息,转而问卫时舟:“你是如何制出这一色颜料来的?” 她之前问过那个老先生,但老先生说他活了几十年,却没见过能完美复现这个颜色的原料。 容清棠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应是无法在自己的画里用上这个颜色了。 卫时舟解释道:“北境有一处高山,猎户意外发现了一种无人见过的蓝白色矿石。但它的颜色深了几分,所以要先将它粉碎研磨后再与珍珠粉一同调制。” 为了确认这种矿石可以制取出容清棠一直想要的颜色,卫时舟去过一次北境,还以身涉险,亲自下过矿洞。 也是在发现这种蓝白色矿石的高山上,卫时舟救下了那只雪豹,它还一路跟着卫时舟回了长安。 “这种矿石多吗?”容清棠试探着问。 卫时舟失笑道:“很多,所以颜料不必省着用。” 容清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垂眸盯着那一色颜料看了会儿,忽然抬起头看向卫时舟,与他对视,问:“你为何会去学制取颜料?” 卫时舟长指发僵,沉默须臾,仍以先生做了借口,道:“容先生曾说,你一直想找这个颜色,也一直想要那位老先生五年才制一份的那套颜料。” 容清棠曾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何会待自己好,为何会为父亲、为她做那么多事,卫时舟总会提起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容清棠的问题也会就此停下。 可不知为何,这回容清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所以是因为师恩?” 问完后她忍不住纤指轻蜷,心跳声也越来越快,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但她却不知自己到底在因何而紧张,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试探些什么。 卫时舟目光沉静而宁和地望着容清棠。 看着她忍不住轻颤的长睫,也将她微抿的柔唇和不自觉悄悄闪躲的眼神尽收眼底。 “不是。”他轻声说。 卫时舟补充道:“不是因为师恩。”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谁,他没有继续说,容清棠也没再追问。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一旁。 不远处有一幅经过装裱的书法,上面写着力透纸背的四个字——“佳偶天成”。 容清棠一边有些慌乱地移开与卫时舟对视的目光,一边问:“那也是你写的吗?” 字迹与卫时舟给她写信时的不同,能看出来其中蕴含着执笔者厚重的人生阅历与自然阔大的境界。 是不可多得的书法圣品。 卫时舟摇了摇头,温和道:“是你认识的那位老先生写的。” 上面没有落款,容清棠有些疑惑地问:“你知道老先生的名字吗?” 容清棠去拜访那位老先生时,他只说称呼他“老先生”便好,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 但从这一手字来看,他应是一位书法大家。 卫时舟看着“佳偶天成”那四个字,只说:“他是‘竹溪先生’。” 容清棠怔了怔,心底霎时沉了沉,忍不住无声叹了一口气。 竹溪先生本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书法大家,称得上真正地一字千金。 他博采众长,自成一派,一篇《竹溪帖》雄秀大气,豪迈洒脱,见者无不叹服。 但那年黔州饥荒时,竹溪先生正在外游历,等他千里迢迢赶回去时,他的妻儿都已饿死在家中,家里的钱粮与他的书法作品都被难民抢夺一空了。 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难民,已经无从证实。但自那以后,竹溪先生便焚毁了《竹溪帖》,不再在人前露面,也不再有任何新的书法作品流传。 容清棠没想到,那个住在小山村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喜读诗文的老先生,便是当年的竹溪先生。 也无人知晓,弃笔之后的竹溪先生会转而成为一位调色匠人,年复一年,潜心制取颜料。 但容清棠忽然记起,闲谈时,老先生曾提起过,他的夫人喜欢作画。 但老先生没说的是,他的夫人早已无法用他制取的颜料作画了。 “该亲自向老先生道谢的。”容清棠轻声说。 为他把那套她一直很想要的颜料给了怀文师兄,让她得以提前拿到心爱之物。 也为了,他亲笔写下的“佳偶天成”这四个字。 卫时舟也垂眸看着那四个字,温声说:“师父让我找机会带你去看看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