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静谧的庭院树荫下,容清棠将自己方才在看的那本书放于一旁的矮桌上,起身往府门口走去。 卫时舟应该快要回来了。 但还不待容清棠走出庭院,便忽然起了阵带着潮意的大风,将桌上的书吹乱了好几页,紧接着天边还响起了几声闷雷。 容清棠下意识抬头望向已经逐渐变得阴沉的天空。 她方才入神地想着事情,竟没有注意到天上何时聚起了大片乌云。 柔蓝拿着伞快步从庭院外走到容清棠身边,道:“娘娘,入夏后的雷雨说来就来,您先进屋吧。” 她方才守在院外,眼看着晴空被飘来的几大团乌云遮盖,便连忙拿了伞过来。 容清棠轻轻摇了摇头,只说:“师父和师娘这会儿应也在从雨隐楼回来的路上了,他们今日没有乘马车,你让府里的家丁沿路去接一下。” “你把伞给我,再将这本书收进屋里去。不知道陛下乘的马车上有没有备伞,我去门口接他。” “可是……” 柔蓝欲言又止,转而难掩担忧道:“那您别站得太靠近府门口的台阶,别淋着雨。” “好。”容清棠柔声应下。 容清棠随即拿着伞走出庭院,穿过几道长廊,朝府门外走去。 天上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云里还不时扯出几道骇人的白光,像是要将什么厚重的东西撕裂。 雨前层层叠叠的潮湿感被豪迈的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容清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甫一行至状元府的门匾之下站定,这场酝酿了没多久的雷雨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将青石砖上的尘埃拽入更深的地底,溅起濛濛雨雾轻烟。 大雨滂沱,长街上的一切都渐渐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轮廓,只余下若隐若现的残貌。神色匆匆的行人也很快便消失在雨里。 湿润的风不断吹拂容清棠的发丝与云色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她不知道卫时舟此时是否又在经历那些让他避无可避的疼痛。 自他们成婚以来,每回下雨时她都陪在卫时舟身边,从没让他一人待过这么久。 容清棠等得心急,视线又无法穿过雨幕看得更远,便忍不住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斜飞的雨线便趁势沾湿了她的裙摆。 想起上回她病了之后身边人的担忧,容清棠又止住脚步,退了回去。 可久未看见熟悉的马车回来,容清棠心底的忧虑层层堆叠。 幸而,就在她正打算命护卫套马车回宫之时,远处的雨雾里终于传出了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 容清棠立即看向那道冲破厚重雨帘朝她而来的身影。 可待看清来人后,她皱了皱眉—— 卫时舟竟在大雨里骑马而归。 容清棠心里一紧,连忙撑开伞,想走下石阶去街边接他。 看见容清棠的动作,卫时舟声音嘶哑地朝她喊道:“别下来,会淋雨!” 容清棠生生顿住脚步。 待骏马行至状元府门外的街边,卫时舟立即勒紧缰绳。 一路上都被驱使得快到极致的这匹马忽而急停,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鼻尖不住地喘着粗气。 容清棠看着衣衫湿透的卫时舟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奔至她面前的几级石阶之下却又立即停住。 卫时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雨里,清瘦颀长的身形几乎被这场夏日雷雨吞没。 而在他身后,雨声与雷声似是霎时归于沉寂,让容清棠只看得见,也只愿意看见他一人。 卫时舟沉静深邃的眼神看过来时,容清棠的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 她本以为雨这样大,足够让世间万物都变得朦胧。 可容清棠能清楚地看见落在卫时舟肩头与发间的晶莹雨珠,被雨淋透的衣衫,玉白的脸庞。 还有他眼底那些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能让人溺亡的深情。 像是另一场如倾如注的大雨,铺天盖地地朝她淋来,不留丝毫缝隙地将她笼罩其间。 两人就这么隔着雨看向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见状,状元府门前的护卫们都远远转过身去,不敢多看多听。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容清棠撑开的伞面之上,这是周围仅有的声音。 须臾之后,是容清棠先丢开手里的伞,径直朝着几级台阶之外,卫时舟在的地方跃下—— 这或许就是能逼卫时舟从他给自己限制的范围之中走出来的契机。 不及一息,容清棠果然便被卫时舟稳稳地拥在怀里,还带回了府门前更靠里的地方。 瓢泼大雨甚至都没来得及将容清棠的头发淋湿。 但她的裙衫被卫时舟身上的湿衣浸湿了些。 卫时舟很快便将容清棠放在避雨的位置,松开了手,又稍退了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容清棠心里一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