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紧紧盯着陆凛的聊天框。 陆凛在通过照片告诉他,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晏鹤清看到公交车到站,他才收起手机,提起塑料袋,跟着人流下车了。 下车是一条老旧的路,晏鹤清太熟悉这条路了,直走、左拐,又穿过一条巷道,终于到了小区。 再次回来,小区门前还是有大爷在下棋,但已经认不出晏鹤清了。 没人会将这名漂亮的青年,联系到去年那个营养不良的养子。 也就来了生人瞥一两眼,又专注看回棋盘了。 赵惠林也是如此,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门前衣衫干净的晏鹤清,一时竟是没认出来。 却也不像是上门追债的。 她刚哭过一场,声音沙哑得厉害,“找谁?” 晏鹤清望着赵惠林。 赵惠林被打了,左眼是黑紫色,眼球都变红了,脸颊和嘴角也有处处瘀青,头发也散乱着披肩上,有一撮还凝固打结了,应该是沾了血。 晏鹤清知道不是追债人打的,是晏胜炳。 晏胜炳喝醉就家暴,以前他在,打的就是他,现在他不在了,晏胜炳只能打赵惠林。 尽管赵惠□□悍,但晏胜炳力大,一旦不让她,她根本反抗不过。 “是我。”晏鹤清轻声说,“晏鹤清。” 赵惠林顿时浑身一震。 她愣愣盯着晏鹤清,这半年多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她再见晏鹤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眼眶一酸,竟是落泪了。 她昨晚又被晏胜炳打了。 没钱又欠下高利贷,晏胜炳天天出门喝酒,回来总是烂醉如泥,怪她逼他借了十万块,搞得他欠下一屁股债,吵着就动手把她往死里打。 邻居都没人来帮忙,最后是晏峰哭着跪下,晏胜炳才骂骂咧咧回房间睡觉了。 早上晏胜炳睡醒,痛哭流涕跪在她面前忏悔道歉,自扇耳光保证再不喝酒打她了。 赵惠林没再出声。 年轻时晏胜炳就这样,不孕那段时间,喝醉便动手打她,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后来领养晏鹤清,又生下晏峰,晏胜炳好了一段时间,后来下岗失业又开始喝,但有晏鹤清,晏胜炳打骂的对象就成了晏鹤清。 导致她早忘了,晏胜炳会家暴。 晏胜炳跪着哭了会儿见她没反应,干脆带上晏峰出门说给她买豆腐脑,她坐在客厅里,门也没关,反正早是小区的笑话,她不怕谁看见了,坐着坐着,她就哭了,哭着哭着,她又停住发愣。 这日子太苦,也没什么盼头。 要不是为了晏峰,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鹤清……”赵惠林哽咽出声,仿佛找到了支柱,腾地站起身,冲到门口抱住晏鹤清大哭,“你怎么才回来啊!” 晏鹤清没推开她,跟踪他的人,会把这一幕拍给程简。 他右手没有提东西,抬高轻轻回抱住了赵惠林,“我先帮您洗头。” 最初被领养的一年,赵惠林经常帮晏鹤清洗头。 她要帮洗澡,晏鹤清害羞没让,她就笑着轻捏着晏鹤清的脸颊,“我是妈妈还害羞啊,行行行,妈妈只帮你洗头,你那么丁点儿,弄洗发水进眼睛疼死你。” 然后她摆了张小凳子到卫生间,让晏鹤清坐好低头,她就举着花洒半蹲在旁边,很耐心、很轻地给晏鹤清洗头。 晏鹤清的皮肤又薄又嫩,她担心抓坏他头皮。 卫生间里,赵惠林坐在凳子上,晏鹤清调好花洒水温,给赵惠林淋湿了头发,洗发水瓶子早空了,他是用的洗衣粉,倒在手心搓匀,耐心帮赵惠林清洗凝固的头发,洗出带有红色的泡沫。 赵惠林一直在流泪。 晏鹤清给她洗干净头发,用干毛巾包好,又拿起扫帚,将狼藉恶臭的房间清扫了一遍。 又烧了一壶热水,杯子全被晏胜炳发酒疯全砸烂了,晏鹤清找了只碗接水,端到客厅,拆开小面包,拿了两个递给赵惠林说:“吃点东西。” 赵惠林眼泪哗哗流,接过小面包还没撕开,晏胜炳和晏峰回来了。 晏胜炳提着一个小袋子,看到晏鹤清眼睛瞬间直了,“儿子!” 晏胜炳高兴得快疯了,晏鹤清可是500万!他激动地冲进来,两只浑浊的眼球冒着光,“儿子你可回来了,爸想死你了!” 他笑出一口又黄又臭气冲天的牙,晃着小袋子,“爸买了豆腐脑,快快坐着,爸去拿碗给你装。” 他赶紧给晏峰使眼色,“还不快关好门,过来喊哥!” 生怕晏鹤清跑了。 晏峰神态畏缩,听到晏胜炳的话,他关上门,进屋偷偷瞄着晏鹤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