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亮也这么圆。 他就站在她的身旁,身影如峰,怎么看都不像个短命的。 薄妄走之前,说要看着她生,可他看不到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身体里扩散开来。 她靠在墙上,虚汗直冒,一只手抱住肚子,姜浮生连忙冲过来,“之绫,你怎么样?” “阵痛而已,没事。” 鹿之绫忍着疼痛说道。 楼下,有人向李明淮报告,声音落进鹿之绫的耳朵里,“薄二少爷薄棠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李明淮的声音冷下来。 “我们都以为他和郁芸飞、薄媛一样在度假村,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让郁芸飞那边打电话电话也关机了。” “加强守卫。” 李明淮道,到这一刻,来不及再安排人手去追击。 他能做的,就是死守这栋小楼,直到鹿之绫安全生产。 “……” 鹿之绫站在窗边,疼得更加厉害,按着墙面的手一阵阵发抖颤栗。 她努力调均呼吸,深吸深呼。 “之绫,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吧。” “不,扶我走走。” 多走才能帮助顺产,她不能把太多的时间耗在手术床上,生得越快越好。 鹿之绫抓紧姜浮生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去,脑子里飞过很多的思绪。 …… 夜深人静,江边一排又一排的仓库安静非常,路灯亮着,幽黄的光落在平整的地面。 一部部车子停靠在一起。 仓库的某一扇大门开着,几个保镖往里走去。 仓库里摆的全是一些老物件,有东西方的各种古董,也有桌椅这些最常见的物件,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奢侈的展览会。 保镖们继续往里走去,推开一扇门。 里边是一间休息室,明明已经很冷,可是这里仍开着冷气,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人有些发僵。 明亮的灯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架子前,手上则拿着一幅《江南山水图》欣赏。 “二少爷。” 保镖们低头。 薄棠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衬得他的容貌分外温润俊逸,一如他这个人,尊贵而温和。 他的视线从画上缓缓上移,狭长的眼里十分平静,“怎么样?” 保镖摇了摇头,“大少奶……不是,鹿小姐一直都没出过神山,也没派人去收藏家那里。” 在薄棠这里,他们不能称呼鹿之绫为大少奶奶。 “是么?” 薄棠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慢慢收起手中的画。 为首的保镖小声地问道,“是不是鹿小姐发现不对劲了?” 薄棠将手中的画放进锦盒中,又动作极轻地将锦盒摆到架子上,如同摆一件心爱之物。 摆完,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保镖。 很高的个子,削瘦,穿着深色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只不值钱的手工表,表盘里嵌着一片绿色的小叶子。 薄棠静静地看着他,温和地笑着,一字一字道,“都这么像了,还是不上当,是不是你没演好?” 十五岁那年,鹿家倾塌,他去见鹿之绫,在废墟外捡到了这块表。 为了能让鹿之绫上钩,他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和鹿景晔身形相似、脸形相似的人,结果……还是不上套呢。 闻言,保镖惊到,连忙低头,“二少爷,我敢保证,那个叫封振的绝对把我认成鹿家三少爷,否则他也不会立刻去神山找鹿小姐,只是不知道鹿小姐为什么不出神山……” “是啊,为什么呢?” 薄棠仍是笑着,极轻地反问。 保镖不敢回答。 薄棠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拉起衣袖,看向自己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 那里有一条明显的深痕,是他在翡翠滩上为鹿之绫挡的。 她还亲手给他包扎了伤。 他低眸看着,片刻后他拿起一旁的一把小刀,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没有任何犹豫地沿着痕迹划了下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