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块墓碑,光是擦都是一项大工程。 到中午时,封振累得直都直不起腰来,鹿之绫板着脸逼他休息,封振只好在一旁石头上坐下来,看她干活。 墓碑上的很多字颜色都淡了。 鹿之绫将准备好的黑漆倒在小碗里,执起毛笔蹲在墓碑前顺着墓碑的凹陷处把字重新描摹。 封振坐在那里,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描过去,内心酸楚得厉害。 鹿之绫开始描左下角自己的名字。 封振见状忙制止她,“等下,小姐,我们这里逝者的名字才描黑,立碑人要描红的,不然不吉利。” 鹿之绫看着墓碑上自己淡红的名字,了然,然后没有任何顾虑地继续描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准备红漆。 也不用准备。 “……” 封振一惊,伸手出去想拦她,但想想,手又收回来。 她的固执又是谁能轻易拦得住的。 鹿之绫一块碑一块碑描过去,描一半手就有些抬不起来,她甩甩手,活动着手腕然后继续描,一笔一划都认真细致。 料峭的冬风拂过她的发尾,白色丝带随风飘动。 “大哥,你应该见到大嫂了吧?” 鹿之绫蹲在墓碑前描着鹿景承的名字,轻声说道,“告诉大嫂,戒指我埋好了,你这块墓碑我准备重新做,把大嫂的名字添上去。” 生同衾,死同穴,应该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你可别再骗大嫂了,大嫂这几年不好过,你好好补偿她。” 她描着字,忽然轻笑一声,“我们可真是亲兄妹,都喜欢骗人,骗到最后都翻了车。” 大哥是爱骗不爱,她是不爱骗爱,但最后,结局都称不上圆满。 风从旁边吹落几片树叶,刮在她的身上。 鹿之绫蹲着移动到下一块墓碑,继续描字。 一直到黄昏,她才算将鹿家墓完全打扫整理干净,双手酸到只能垂着,连笔都握不起来。 …… 夜晚的黑桃会所浸在酒精中,生出糜烂的狂欢。 舞池里众人疯狂舞动,纸张满天飞,服务员们举着五颜六色的灯牌绕场,奔走相告季竞季少爷又开了最贵的酒,排面弄得很大。 “都跳起来!” 季竞吼了一嗓子,接过酒瓶倒上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坐在沙发角的男人面前,“妄哥,喝一杯?” 薄妄慵懒地靠着沙发,大衣随意地横在腿上,浑身没骨头一样,一双漆黑的眼凉凉地看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躁动炸耳的音乐声盖过所有的神经。 季竞谄媚地靠过来。 薄妄隔了几秒才有动作,伸手接过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一扔,管有没有砸到人。 “妄哥最近又失眠了?” 季竞不清楚薄妄离婚的事情,只知道薄妄最近又开始要他攒局,也不回家了,气色明明很差还拼命喝酒,就很奇怪。 薄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闭上眼睡觉。 季竞讪讪,不清楚这位祖宗又是哪根神经不对,转头抱了个女孩在怀里调情。 “季少,别这样好吧,你这双眼睛都快把人家剥光了。” 女孩靠在他怀里,手指撩着他的领口,声音软腻暧昧。 季竞将人压在沙发背上,勾着唇,“胡说,我可是纯情得很,只是想和你谈个纯纯的恋爱而已……” “是吗,有多纯啊?” “很纯……” 季竞挑了挑眉,捏住她的下巴低头锁住她的红唇就要吻下来,一道幽冷的目光睨过来,他一转头,就见薄妄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们两个。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