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瞅到了身旁的一双黑靴。 脖子渐渐变得酸痛,却仍是不敢抬头,面前那人身量极高,用余光瞟也只能瞟到那身玄色的衣裳,巨大的压迫感自上而下将她笼罩,逃脱不得。 周围静到了极点,不远处一朵桃花似是不堪重负,“啪嗒”一声从枝头重重地摔了下来。 不用抬头几乎便能断定,就是他。 空气冷凝到了极点,许久才抬起头,脖子仿佛已经离了脑袋。 仍是不敢直对那道压迫的目光,盯着那人起伏的胸膛,好不容易才不打颤地憋出一句,“沈将军,好巧。” 众人也松了口气,抬起头瞧了一眼。 那卫明姝哪还有刚才还张牙舞爪舌战群儒的架势,分明就是个鹌鹑。 王四姑娘嘴唇微勾,等着看一出好戏。 “嗯,是挺巧。” 卫明姝眨了眨眼,忽然生出些侥幸。 这人在北境长大,许是不知道这诗中含义,兴许没有听出来她在骂他。 “我老吗?” “啊?”卫明姝终是仰起头,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慌忙撇开目光,才回想起他刚才的话。 她还是想多了,这人既是出身世家,怎么可能一点不通文墨。 也顾不得他为何会没由来地问出这话,只磕绊老实地答道:“不......不老” 半晌过后,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却是意味不明,“嗯,我也觉得。” 分明是刚好才对。 卫明姝一颗乱跳的心仍在嗓子眼堵着。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她为了过把嘴瘾,在大庭广众下骂了他,可也不想会这么巧被正主碰见。 先前他们对上那次,因着两家是故交,他能收敛着点。可这战场杀伐惯的武将总归不是个好脾气的,她这么骂他,怕是今后有她好受的。 想到此不禁脊背发凉,又接着说道:“沈将军英明神武,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定能为我大黎安邦阔土,功名永垂。” 那声音传到耳畔,如泉水般清泠作响,沁人心脾,听得人嘴角不禁扬起,一声轻笑在沉寂的园子里显得分外清晰,“那便借姑娘吉言。” 卫明姝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周围一圈人听到这笑声,却是不禁抬头。 沈将军这是......笑了? 这位将军在春宴上得封官进爵,得了那么多赏赐,都没露出丁点笑容。 因着卫明姝一句假到不能再假的奉承话笑了? 众人惊撼,已是各有所思。 王四姑娘脸憋得涨红,她本想这恶人今日总算有人替她磋磨,可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就完了? 这北方来的蛮汉,是听不出客道话还是怎么着。 刘姑娘却是看明白了什么,眼睛都急红了些。 这沈将军分明是...... 过了许久,卫明姝无意般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立着的人却没再说什么,似是不打算向她追究。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这算是放过他了?不能吧。 又瞟了两眼,卫明姝硬着头皮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沈将军雅兴了,再会。” 还没待人叫住,她头也不回地绕过沈轩走出园子,脚下还有些悬浮。 自是也没有听见那园内随后而至的惨叫和惊呼声,骨节错位声咯咯响起,一把折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