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又没有什么亲戚旁支,阿耶要在京城做官,我便也要跟着待在京城,可这个地方啊......” 卫明姝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人多口杂,像我这种整日说不上几句话便会咳嗽的小女娘,待在这儿就是要遭人非议的,那时我身子也着实不好,阿耶阿娘也是为着我,自小便不让我出门。” 琉璃灯盏的光芒照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忽明忽暗,沈轩静静看着那侧颜,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缥缈虚幻。 “那后来呢?” “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这咳疾就愈发严重了。家里人私下里寻了不少医士,找了不少名药,还给了不少封口的银钱,可都无济于事。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寻到了我们家,说他有法子。” “道士?” 卫明姝点了点头,“当时我阿耶阿娘觉得此人不可信,可我当时却太想治好这病了,便找了个借口遣开了我阿耶阿娘。那道士大概也看透了我的心思,只给我塞了个方子,让我服用三个月后想办法去城西一家铺子找他。” 沈轩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卫明姝径直打断。 “郎君觉得很荒谬吧。”卫明姝抬眼看向他,“长大我也常常想,当时我怎么就答应了呢?可我后来想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还会这么选择。” 凡事都面临着选择,而她要选的,不过是继续苟且偷生地活着,还是换种方式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她宁愿走到人前狼狈点活着。 “那...岳父岳母他们后来知道么?” 沈轩下意识开口,随后话音一顿—— 她大兄说过,卫明姝向来不愿意卫侯夫妇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这件事想来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果然,卫明姝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知道,就连兰芝也不知道。那道士走后,我便让兰芝买了些玉囊回来,按照那方子所说,用了大量玉囊籽壳每日煮药,这咳疾很快便好了,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是用对了补药,我和兰芝当时也不知道这玉囊具体是做什么,可我却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 那时她咳嗽好了不久,起初只是感觉身子有些乏,后来便是感受到精气神被一点点抽干,整日里手脚冰凉,晕眩无力,也是那时她才意识到,那道士给她的药有问题。 “后来我阿耶便找来了任医正,可当时医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家里人也只能当是那咳疾换了种方式发作。自此以后,我便同阿娘和大兄一样,喝起了补药。” “那后来呢?” 卫明姝想到什么,脸色一沉,“身子亏空后,我便没有再喝那道士给的药,那时我也不再咳嗽,便在三个月后央求阿耶出了门,按着那道士的嘱托,去了城西的一家药铺。 那道士告诉我,这药不能停下。我当时半信半疑,他却是又给了我两副方子,一副便是如今我早上常喝的,不过是将之前的那副方子的玉囊用量减少了些,另一副便是郎君那日问我的药,乃是大量玉囊花凝练而成,不能多吃,却只需在气血亏空时吃上一粒,便能让人如同朽木逢春。” 沈轩五指紧握,骨节捏得泛白,微微作响,“那个臭道士呢?” 卫明姝回过神,看着他的神色,不紧不慢继续说道:“回到家后,我又停了几日药,却是咳疾反复,高烧不退,我又回去找过一趟,却是连那药铺都没了踪影。自此以后,便按着那道士的方子,长期服用那两副药了。” 她再长大些,知道江湖上有些术士专门以人做药引,那时才恍然大悟,大概自己也是被什么人骗去当药引子。 “从那时起,我便和任医正学起了医术,免得以后再被什么人骗了去。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寻有关这玉囊的书籍,也渐渐明白了,其实这玉囊花果实和籽壳不过是相生相克的关系,果实性热,多食便会急火攻心,状若癫狂,籽壳性寒,多食则会气血亏空。 当年那道士给我的那两副方子,约莫也是知道这个药理,便将一副以籽壳入药,一副以花实为药引,很简单的道理。” 卫明姝扬起一个笑容,安慰道:“这些年除了身子虚了些,也没什么别的病症,郎君不必......” “明珠。”话还没说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