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力遏止,直到憋到脸颊青紫,胸腔中所有的氧气被消耗殆尽,身体本能才重重撞破那层禁锢,新鲜氧气涌入肺中,陆佳堂痉挛地咳嗽歪倒,他的喘息声沉得吓人,甚至于最后几下超出承受范围,用力捶打着方向盘。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陆佳堂颤抖着插上车钥匙。心中云雾散开,那个目标变得无比清晰的时候,陆佳堂一刻都等不了了,车子快速窜出,他的瞳孔压得很紧,顷刻间穿透了相隔七百公里的全部云与月。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夜半无声,车辆的嗡鸣声快速驶来,不等树上的鸟雀反应过来,又“嗖”一下刮起狂风,呼啸而去。 方锦宿在一户农家里,这家主人常年不在,是方锦租的,主要安静,院中有花架葡萄架,紫藤顺着房檐而上覆盖大半,晴天跟下雨一样漏下来,躺在下面十分舒服,美中不足就是最近降温,紫藤也要枯萎了。 但方锦心情尚好,他学着附近农户,买了过冬用的炉子跟煤炭。 他面色苍白,干不了重活,不是晒太阳就是发呆,这片民风淳朴,附近农户只当他是个身体差,没法在大城市糊口谋生的可怜人,隔壁大娘时不时送两捆青菜来,倒也好,方锦可以用来煮面条吃。 虽然出了院,但胸腹伤口恢复并不好,医生说跟体质有关,甚至于上次出院时,医生隐晦地询问方锦:“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吗?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心事? 方锦矢口否认,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侧身躺倒,团着被子捂在胸口位置,这里有一片很空,方锦不知道如何填补。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门外缓缓停下一辆车。 夜风温柔,吹动紫藤最后的香味。 第98章 脚印 方锦明明什么都没有梦到,却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冰窟中,总也走不出去。 心底“嗡”一声,灵魂好像都被拉扯了一下,他难受得闷哼,额上全是冷汗,手中团着的被子更深地往心窝里按,一口气憋了半晌,随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窗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方锦也以为是梦。 哐啷——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方锦皱了皱眉,跟着有一股气息靠近。 很熟悉,甚至于在方锦还未作出反应的时候,心底某种情绪就被勾了起来,透着些许眷恋。 就是这一丝眷恋,让他引以为傲的警惕性跌落谷底。 陆佳堂身形狼狈,毕竟从小到大克制守礼的陆先生,第一次做翻墙爬窗的事情。 陆佳堂呼吸都快停了,月色从窗外洒进来,将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照得清楚。 方锦身上有伤,陆佳堂放他自由,却不可能真的放开,一直有悄无声息地关注,他本以为方锦出院代表着痊愈,可这人比上次分别时还瘦,小码的睡衣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软软堆在锁骨以下,青年头发凌乱,衬得脸更小,五官愈加清晰,却不锋利,甚至于陆佳堂视线落下的每一处,都透着孱弱。 短暂的安静后,方锦又咳嗽起来。 陆佳堂几乎是有些哆嗦地给他轻拍着后背,盖好被子。 一低头,发现方锦的眼神半睁着。 陆佳堂的呼吸都停了。 方锦也看着陆佳堂,可很明显,他的视线是混沌的,过了片刻,方锦轻轻伸出手,陆佳堂一把就握住了。 冰冷出汗,能感觉到方锦不舒服。 寂静中,方锦轻声:“做梦吗……” 此话一出,陆佳堂胆子就大了。 他沉默着上了床,找了个合适位置,然后连人带被子将方锦抱起来,像是抱了满怀的冰雪,方锦的恢复不容乐观,陆佳堂敞开大衣,将他更深地纳入怀中,然后沉声:“是做梦。” 方锦闻言放心了,做梦啊,做梦无碍的,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陆佳堂体温炽热,方锦稍微紧绷的身体很快舒散开。 陆佳堂觉得他没那么凉了后,一只手往方锦的睡衣里伸,他目光坦然,唯一露出的情绪就是担忧,预料之内,摸到了绷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