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那松针尖端已经发黄了,在秋风中轻轻晃悠着。 他低声道:“一些具体的事,我整理下思路,回头和你说,嫁妆,存折,还有亭笈的教育问题,我都会和你交待。” 孟砚青道:“这些事情我们确实需要谈一谈,我需要拿到那些嫁妆,另外就是现在急需一笔钱。” 陆绪章:“好。” 孟砚青:“大概四千块钱就够了,你就把那个存折的钱取出来给我吧。” 陆绪章点头:“可以,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愿意回家,那你住在哪儿?我把你安顿在哪儿?” 孟砚青看过去,她自然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我现在住在首都饭店,住得还比较习惯,你暂时不需要帮我安置。” 陆绪章蹙眉:“首都饭店?你住在那里?” 孟砚青知道他误会了。 虽然陆绪章比起儿子来不会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但显然他对自己有一个固定的印象,以至于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在那里是当客人一样住着,舒舒服服的。 从他对自己的认识来说,是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去当服务员的——要知道,她以前吃苹果都要别人削好皮儿。 孟砚青含糊地放纵了他这个误会:“对,所以也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陆绪章:“那我现在带着你去取钱,等拿到钱之后,我送你过去首都饭店,然后我们细聊。” 他这安排密不透风,但这显然不行。 孟砚青很明白,如果让陆绪章知道自己住在八人宿舍里,他这冷静就端不住了,可能直接把自己拎出来了。 所以她得先发制人,把握主动权。 于是她笑道:“今天我还有事情,重要的事情,所以暂时没有时间去谈那些。回头挑一个宽裕的时间吧,到时候你把钱给我,我们顺便可以谈谈别的,比如——”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亭笈的教育问题。” 陆绪章顿时明白了。 他眸间泛起一丝狼狈:“他现在大了,有点叛逆。” 孟砚青笑道:“绪章,我也不是要怨怪你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尽力了,不过现在你们父子这关系,我看实在不怎么样,还是需要改善改善吧?” 陆绪章轻吐了口气:“我知道,今天回去后,我先和他好好谈谈吧。” 孟砚青:“嗯,你先安抚下亭笈,回头我们聊聊。” 陆绪章却紧盯着不放:“回头?回头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是回头再谈,你现在不想和我谈吗?你要离开吗?你要去哪儿?” 他这么放出来一连串的问题,孟砚青道:“绪章,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以前了,我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作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我并不是一直有时间。” “我肯定会抽时间和你谈,但不是现在,希望你尊重我现在这个全新的人生,而不是把我当做过去的孟砚青看待。” 她看着他神情间细微的变化,补充了句:“我需要空间,你这样,只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走到你面前向你坦诚这一切也需要勇气。” 她最知道怎么按住他。 这些话一出,陆绪章没法反驳。 果然,陆绪章略僵了下,之后才动了动唇,道:“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会干涉你,没关系,看你的安排。” 孟砚青:“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明天晚上。 陆绪章看着她。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要离开,而他明天才能见到她。 大概二十四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 陆绪章神情便有些异样,他盯着她,静默不言。 孟砚青:“怎么,有问题吗?” 陆绪章:“你——” 孟砚青:“嗯?” 陆绪章垂下眼睛,低声道:“你真的不会消失吗?” 孟砚青笑了下。 陆绪章看着她的笑容,微抿了下唇,到底是道:“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也许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 他没有真实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脚踩在棉花上。 现在和孟砚青对话的只是一个虚伪的他。 孟砚青听他这么说,喉间酸涩。 她轻笑了下,走到了他面前,望着他。 在这四目相对间,彼此几乎瞬间看到了对方心里。 年少时的相知,十年的阴阳相隔,两个人成为不能相交的线条,彼此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但是现在,在一个蓦然回首时,其实彼此还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孟砚青伸出手,抱住他的肩膀,温声笑道:“怎么会是假的呢,你感觉不到吗,绪章,我是真实存在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