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宁娆,透出眷恋不舍:“你小时母亲总盼望你能快些长大,可你长大了母亲又总是怀念你小时候,那时一个小小的人儿,顽皮又难管教,当真是让人头疼,可是再头疼,你总归是在母亲身边的……” 宁娆斜身抱住母亲,将脸紧贴在她的肩上,脉脉不语。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眼眶不由得发红,眸中含雾,氤氲出泪意…… 她从母亲房中出来,才知彤云密布,天色阴沉,像是随时会落雨。 父亲正从外院勾连的回廊里穿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宁娆躬身鞠礼,扫了眼她身侧的宫人,道:“娘娘可否移步,臣有话要单独与娘娘说。” 宁娆点了点头,让玄珠和墨珠带着侍女们下去,又摒退了随侍的内侍,独自随着宁辉去了书房。 惊雷轰鸣而过,电闪劈开了密布的乌云,银光亮戾的落下来。 宁辉倾身把轩窗上的撑杆撤下。 他回身,蕴出一抹笑:“阿娆,虽说你在府里住了这许多日,可真正能让我们父女两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寻常时候江璃将阿娆缠的紧紧的,好不容易等到他该回宫理政了,宁辉也得跟着出门去上朝。算起来反倒是宁夫人和阿娆单独在一块儿的时间长,他这个父亲只能隔着些许人遥遥看着女儿,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得说。 宁辉给阿娆搬了张梨花木的半月凳,让她坐下,望着出落的绝色倾城的女儿,微微一笑:“你小时候爹总是不让你来书房,因你一来啊,爹的这些书可就遭了秧,非得被你拆的四零八落。” 宁娆也笑了,仿佛透过这雅致清朴的书房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光,肆意洒落,不识人间愁滋味…… 窗外雷声滚叠而至,大雨瓢泼,呼啦啦的顺着屋檐浇注而下,砸在青石板上,迸出银碎飞溅的水坑。 “从前女儿太不懂事了,总是让爹操心的。”宁娆将手搁在膝上,轻声道。 宁辉一愣,眸光深隽地凝着她:“爹就你一个女儿,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操心。”他似是牵动了埋藏心底的情意,颇为感慨道:“阿娆,你不知,若是没有你,爹和娘的生活该少了多少乐趣啊。我们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从一个古灵精怪的毛丫头长成了容色倾城的少女,又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知不觉你就成了爹娘的全部……” 他眼眶有些发红,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在女儿面前落泪。还是将头歪向了一边,慢慢地说:“纵然……纵然你不是爹娘亲生的,可是我们待你之心不亚于这世上的任何一对父母。” 宁娆站起了身,一行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嘴唇颤了颤,手紧紧攥着衣角,好容易才含泪挤出一抹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宁辉长吸了一口气:“从前总是觉得什么都瞒着你,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是为了你好。可这世间诸事诡谲莫测,人心险恶,不是无知无畏就能避开那许多灾祸。该让你知道的时候到了……” 宁娆不由得忐忑、仓惶起来。 “二十多年前,我在睦州读书,那时是我最狼狈贫困的时候,为了衣食生计而奔波,咬着牙念书科举,终日奔波劳碌,没有消停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的亲生父亲。” “起先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他衣着华贵,谈吐文雅,气质雍贵,且为人良善,以为是哪个门阀世家里出来的贵公子,后来他告诉我,他是……是云梁人。” 宁娆紧攥成拳的手骤然松开,柔滑的缎子从指间滑落,被攥出了细碎的褶皱。 她嗓音微哑:“我真的是云梁人?” 宁辉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分开了三年,再见面时他就把你抱到了我的跟前。阿娆,你的父亲不是不想要你,而是为了能让你活命不得不把你送出云梁。因云梁的巫祝卜算出,御出双姝,国宗覆灭。云梁臣民视你如灾异,想要将你活活烧死。” 这一段话里含的意思太多,宁娆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从冗杂的信息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一句话:“御出双姝,御出?” 宁辉闭了眼,喟叹道:“你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云梁国主孟浮笙。”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砸在了面前,震得她耳边嗡鸣作响,她只觉脑中好像有无数丝线缠绕在了一起,扭股成结,杂乱难解。 良久,她艰难地问:“那孟淮竹就是……就是那‘御出双姝’中的另外一个?” “是,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雍渊自屏风后绕了出来。 宁娆歪头看他,正是自幼不时来看她,或囫囵或零散地教她一些拳脚功夫的义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