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手心一暖,被人紧紧捏住。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好像想起什么,又突然把手松开了。 她回身看去,见江偃隐在烟雾中,神情莫测,紧接着,身侧飘来他的声音:“雍前辈,这些烟是怎么回事?” 雍渊走在前头,只能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步子均匀,未见停顿,一边继续走着,一边回道:“这是障雾林,密林深处有一口大鼎,鼎中盛放蛊虫毒叶,有族中人日夜交替不停地焚烧,烧出的烟便飘向了这处林子。烟中有毒,凡是外人不请自入,吸进去毒烟,必会身中剧毒神志不清,故而,障雾林也是通往云梁内部的一个屏障,是为抵御外敌而设。” 宁娆听得疑惑:“可若是我们自己人呢?岂不是也会被毒倒?” 雍凉的声音飘了过来:“公主有所不知,凡是族中人外出会从长老处领取灵囊,囊中饲有净蛊,戴在身上可以吸食障雾林的毒烟,我和钰儿身上一人一只,父亲的身上也有,故而我们没事。” “那……我和景怡为什么也没事?” 雍凉道:“因为公主和楚王殿下的体内有百僵虫蛊,百僵虫蛊可御云梁百蛊,区区障雾自然不能奈你们何。”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外人不知,只觉得云梁的毒与蛊是一回事,经常混为一谈,但其实不然。譬如公主之前所中的六尾窟杀和惑心都只是云梁的毒,这些百僵虫蛊是抵御不了。但更为厉害的蛊,却是不能伤害到公主的。” 宁娆仔细听着,唯恐错过一个字,听完了又在心底细细消化了一阵儿,心有所动,歪头朝向雍凉的方向:“你叫我公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当初我和景桓去陶公村遇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对面骤然陷入一片沉静中。 走了一段,障雾渐渐变得稀薄,那抹模糊的影子好似轻微地点了点头,点完了头,好像又反应过来对方可能看不见,雍凉才压着声音道:“比那个时候更早,钰儿对我说过,原来当年大家都以为已经被烧死的淮雪公主尚在人间。” 这句话又牵动了些陈年往事出来,勾起了这里每个人的心思,一时各自缄默,无人说话。 后半路便是在这寂寂无声中走完,穿过密林,障雾消散,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区域走入了清明人间,天已黑透,夜月皎皎,挂在天边,滢淡微黄的月光洒落在山坳里,照出一片清幽安静的天地。 山坳里如开遍了星芒,万家灯火,炊烟袅袅,若不是来这儿之间要走一段毒障林,这里依稀就是人世间一副最平常、最温馨的众生画卷。 她环视四周,心中思绪正万千,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走近,跪倒在她面前,道:“公主,雍大人,你们可回来了,胥仲大人已等你们许久。” 第89章 ... 顺着蜿蜒山道往里走,可以看见连阙的屋舍皆灯火通明,最里面,高墙黛瓦,飞檐绣甍,是最气派的一间大院。 侍从引着他们进去,宁娆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环视四周,默默记住周围的装潢摆设,将视线转回来时正撞上了雍渊的目光,他面容凝重,目含担忧,可看向宁娆,却还是勉强冲她温煦地笑了笑,大有安慰她不要紧张之意。 也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紧张得了,宁娆这样想着,长舒了口气,尽量保持面容平和,模仿了几分平日里孟淮竹的姿态,大步地随着侍从进去。 屋内染了四根手臂般粗的蜡烛,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个人,墨绿缎袍齐至脚踝,手边一盅冒烟的茶瓯,平襟端坐,像是一个乡绅大儒一般。 宁娆静默片刻,抬头迎了上去。 胥仲见她回来,本来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一瞬看见了紧跟在宁娆身后的江偃,面容僵了僵,道:“景怡为何会跟着一起来?” 宁娆以余光瞟了江偃一眼,听他平缓道:“正值战乱,从影山到南淮也不太平,我有些不放心淮竹,所以跟着一起来了。”他见胥仲满是狐疑,审视般地盯住他,故作轻松地舒展了容颜,反问:“怎么?胥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