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声音在说:好啊,你带我回长安吧,把我关起来,再也不要把我放出来了…… 顿觉怅惘,弯身坐在窗边,看着拢在烟尘之中那抹荧荧淡淡的弯月,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她这样坐了一会儿,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心事,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甚至连身后有人走近都没有察觉。 肩上一紧,她眼神迷濛地回头,见是江偃。 “胥仲把你放回来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宁娆打了个哈欠,问。 江偃没直接回她,只是颇为清淡地掠了她一眼:“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啊,还有心思对月想心事,看你刚才那神情,是想皇兄了吧……” 宁娆略显心虚地瘪了瘪嘴,道:“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你们人人都说局势不妙,可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难不成就得唉声叹气把自己活生生愁死么?” 江偃哼了一声:“你倒想得开。” 他坐在了方才孟澜坐过的那张椅子上,道:“胥叔叔对我说,等罗坤和皇兄的大军打过几场,两败俱伤之时,他再把蛊人放出来,给与魏军致命一击,到时再公开当年父皇龙驭宾天的真相,令三军对皇兄离心,到时逼他退位,把我扶上帝座。” 宁娆拊掌:“环环相扣,缜密非常,胥仲就是胥仲,果然没有看错他。” 江偃凝睇着宁娆,目光深眷,慢慢地说:“我跟他说了,我不想当什么皇帝,我只想你和皇兄好好的,再无所求。” 宁娆听着他这样挚情隽隽的话,心里不是不感动,可她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给江偃丝毫的回应,只能如耳边风,听过便罢…… 勉强蕴出一丝笑意,道:“胥仲定然不会与你争辩的,他会先稳住你,说一些诸如‘到时候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这样含糊其辞的话吧。” 江偃唇角轻挑,流出几分赞赏,道:“你如今真是厉害,一猜便中,果真如你所说。”他目光微冷,“若不是知道了他曾经伙同母妃对父皇做过什么,我还真是要感动了,有这样一个人守在我身边,费心谋划、耐心部署,不求回报地要把我捧上高位,我若还是不感动那可真是铁石心肠了。” 宁娆嗤笑:“他怎么会是不求回报?若你登上帝位,手握权柄的定然是这有从龙之功的胥仲,你且对看他对淮竹如何,就该知道胥仲是不会轻易把自己手中的权柄交托出去的。到时这大魏江山,还不是任他予取予夺吗?” 江偃也笑了,这笑中却又几分苦涩自嘲:“是啊,论智谋权术,我远远不如皇兄,这江山若是到了我的手里,守不守得住还真是另说。” 宁娆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好了,咱也不必要这么妄自菲薄,你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她话锋一转,道:“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这蛊室长什么样吧。” 江偃奇道:“你要去看蛊室?” 宁娆点头,眼见窗外月色幽淡,繁星如织,抻了个懒腰,道:“都已经来了,我很想去看一看,这牵动众人心神的蛊室到底是什么样的。” 钰儿站在门边,嗓音清亮道:“公主如果想去看,我带你去吧,楚王殿下也没去过,应该不知道蛊室在哪儿。” 宁娆摇头:“你不要去,你只要跟我们说明白了蛊室怎么走就行了,让景怡陪我去,胥仲对他如此寄予厚望,只要景怡在我身边,胥仲他就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江偃想不出宁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他习惯了对她纵容,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都是不论因果直接答应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取了大氅给宁娆披上,冲钰儿道:“我陪阿娆去,我会保护好她,你也辛苦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钰儿见两人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劝,只给他们指了路,便自己回房了。 蛊室原是建在一个山洞里的,山外有护卫把守,执枪明戟,一派肃正,见了宁娆那张脸,只当是孟淮竹来了,也不拦,齐刷刷单膝跪地向她行过礼,就把她放进去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