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古籍记载,蛊人骁勇善战是不假,可所谓力气和不知疼痛都是预支体力和忍耐力,等到了极限,蛊人就会不堪一击。”他将东西都收进药箱里,合上药箱,歪头看向宁娆,宁肃道:“根据前人的经验,至多两三日,蛊人所谓惊人的战斗力至多只能支撑个两三日,期限一到,便再无利用价值。” 宁娆听着,也觉出些蹊跷来。 既然在函关的战场见到了蛊人,说明胥仲已顺利练出蛊人,那么对于蛊人的这一致命缺点他不可不知道。 炼制蛊人的程序极其繁琐,若想让其发挥奇效,那就需要不停地炼制,要不断地以新蛊人来替代透支了体力的旧蛊人,如此这般,想要左右一整个战局,那么炼制的规模必会颇为庞大。 可是从开战至今,除了起先在函关战场上昙花一现的几个蛊人,再不见胥仲有大规模炼制蛊人的行为。 细细想来,与其说那几个蛊人是用来作战的,倒不如说是用来敲山震虎、威慑人心。 起码江璃乍一得知这些蛊人的存在,便立刻赶到了前线。 难道说所谓蛊人跟当初在长安高兆容和南莹婉生出的那些事端一样,都是胥仲放出的□□,专用来迷惑他们,来掩盖他真正的底牌。 那么,他真正的底牌又是什么? 宁娆抬头看了一眼笔直站在榻前,敛眉凝目的孟澜,问:“你还发现了什么吗?” 孟澜道:“我昨夜去了趟药室,发现胥仲近来以各种名目提走了许多药。” 宁娆脑中如有琴弦骤然绷紧,不等孟澜接着往下说,试探着问:“他所提的这些药并不是用来炼制蛊人的?” 孟澜点头:“公主所猜甚准,这些药不是用来炼制蛊人的,若我猜的没有错,胥仲在研制另外一种毒药,其威力不会亚于蛊人。” 宁娆想到了罗坤一反常态地发起进攻,想到前线战事焦灼,想到江璃被那几个蛊人引去了渔关,心中大为不安,问:“你能否从他提走的这些药里推断出他要炼制什么样的毒?” 孟澜摇头:“炼不出来。”他见宁娆满面疑惑,补充道:“他提走的这些药都是寻常药,若单单只是这些,根本炼不出什么厉害的毒,我怀疑他要开蛊室也跟他所炼的毒有关。” 那么这一切,胥仲所有反常的行为都能连成串了。 他先是通过卫昀探知到了当年沈易之出走的隐情,再利用这件事让远在长安的高兆容和南莹婉对宁娆下手,以此来分散江璃的精力,同时自己炼制的蛊人横空出世,把江璃引到了渔关,也让他们以为所谓蛊人就是胥仲手中最后的一张底牌。 很快这些蛊人就会被解决掉,而罗坤也势必会节节败退,到时江璃和他麾下的魏军将领都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胥仲就会使出他最后的一记杀招。 是他酝酿已久,不惜抛出众多□□来遮遮掩掩的最后一记杀招。 很好。 宁娆心想,这样一来倒是坚定了她要烧蛊室的决心。 孟澜凝着宁娆看了许久,在她面上捕捉到了一些东西,略微不安地问:“公主要做什么?” 宁娆缄然片刻,抬头看他:“若是我说,我想要烧蛊室,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疯了?” 孟澜那冰雪般的沉静面容上终于掀起了波澜,他瞠目看着宁娆,须臾,将视线偏开,淡然道:“这样,也好。” 宁娆诧异道:“你赞同?” “孟氏遗训,蛊物只可用来救人,不可用来害人,可若是后世子孙无力守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歹人所利用,那么不如毁了。” “太好了!”宁娆扑腾着从榻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盯住孟澜:“我也是这种想法,我姐姐说了,你是可信的,那不如我们合作。” 孟澜微微欠身,避开她的视线,清冷道:“怎么合作?” “首先需要迷药,你得想法儿给我弄来一些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但又好用的迷药,其次,你要对外宣称我病了,此症难愈,至少需要五天。还有……” 孟澜转回身来看她:“还有什么?” “你能不能把胥仲从药室里提取的药材写下来?” 孟澜掠了她一眼,二话不说便取出笔墨纸砚,将那几味药材誊写下来,将纸笺拿在手里晾了晾,才递给宁娆。 宁娆打定了主意,要把她所推测出来的胥仲的意图连同这药方和向江璃求救的书信一同交给雍凉,让他带到渔关交给江璃。 雍凉不负所望,在两日后将这些东西亲手交给了江璃。 他入龙帐时江璃正守着沙盘在演习行军方略,身边只跟着一个宁辉,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三封信,神色陡然凝重起来。 宁辉上前问:“怎么了?” 江璃面色阴沉地合上书信,冷声道:“阿娆代替孟淮竹回了南淮,如今正在跟胥仲周旋,她想烧了云梁的蛊室,又担心云梁人会追杀她,让我派人去救她。” 宁辉听得直冒虚汗,咬牙切齿道:“胡闹!简直是胡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