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胥仲这个亡命之徒放下屠刀,既然如此,不如假意答应,与他周旋。 她道:“我凭什么信你?” 胥仲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那缥缈山雾:“自始至终,我的仇人也不是他们,甚至于,我的仇人也不是江璃,到了这个地步,所求全然无望,我又何必再跟你说虚言。” 说罢,他俯身将手平放在地上,那里隐隐震动,显然有大军逼近。 “你要快一些做决定,不然等大军压境,我就不得不把你们全杀了,再在三军阵前将江璃的那点好事抖落出来,如今这局面怕是不能把他搬倒了,可让他声名尽毁,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娆攥紧了手,默然片刻,突然抬头:“好。” 胥仲闻言,满意一笑,抬起剑斩断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公主……”孟澜他们叫住了她。 宁娆冲他们微微一笑,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钻进了山洞里。 洞中散落了满地的骷髅和头骨,不知是不是怨灵太多的缘故,阴森森。宁娆顺着往里走,果然见到了一条粗壮的大蟒蛇,她心中惊惶,僵住了不敢动,可那蟒蛇好像认主,在她周围蹿了几圈,将她闻了个遍,便离开她,移回了原处。 她继续往里走,那股阴森之气更甚,直到一座玄冰棺出现在眼前,那股阴气终于到达了顶峰。 寒雾缭绕,却如同滋养着周遭那些红艳的花儿,花开至盛,仿佛永远也不会败。 她的心好似漏跳了几拍,慢慢地走上前,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第96章 大结局... 宁娆曾经在许多人的嘴里听到过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描述,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暗中想象过他的样子,可当他就近在眼前,隔着一层薄薄的冰面安然躺在那里,她仍有一种震撼激动的感情在胸口荡漾,心扑通扑通的跳,许久不能缓下来。 那一袭华美刺绣的金黄色广袖龙袍被冰封得保存完好,时间的尘埃丝毫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而穿着它的人面容端秀、温雅,甚至唇角边还噙着一丝恬淡的笑意,神情安宁、静雅,仿佛只是睡着了,稍稍碰一碰他,便会立即苏醒。 这便是一生传奇,死后仍不曾被人忘怀的云梁国主孟浮笙。 宁娆环顾四周,因玄冰棺的温度实在太低,除了这周围的血曼珠花,几乎寸草不生,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他在此处长眠,已全然不知这世间风云变幻了。 宁娆跪在棺前磕了头,站起身来,开始摘这周围的血曼珠。 她在进来时就已经想好了,既然胥仲进不来,那么对于她是不是把里面的血曼殊全摘了出去他也无从得知。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血曼殊是解大魏将士所中毒的良药,且江璃已经知道,正和孟淮竹一起赶来,那么她不把这些花全摘完,留一些在这里,等着孟淮竹来了,照样可以摘出去给魏军解毒。 她这样想着,不禁放慢了摘花的速度。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第一株花被摘在手里时,剩下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先是花瓣的边缘发黄,而后缓缓褶皱,内卷,宁娆一惊,来不及细想,忙把剩下的都连根拔起。 山洞外传入胥仲的声音:“公主,不要想着动手脚了,血曼珠向来连根共生,只要有一根出土,剩下的如果不把它们摘下,它们就会迅速枯萎。” 宁娆恨恨地道了声“该死”,但仍是不死心地试图把已经摘下来的花留几支在这山洞里,可无论把它们放得离玄冰棺或远或近,只要一离开她的手,就会迅速枯萎下去。 胥仲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公主,也不要想着把已经摘下来的花留在里面,血曼殊只有在土里的时候才会耐寒,一旦离根只能在活人的掌心里取暖生存,你若是把它们放下了,它们除了枯死没有第二条路。” 宁娆气愤之余迅速地冷静下来,将全部血曼珠攥在手里,摘下其中一朵压扁,紧贴在自己的左手掌心间,而后把左手缩回袖子里。 做完这些,最后看了一眼在玄冰棺中安睡的孟浮笙,默默道:父亲,你一生慈悲,一定能理解女儿如今所做的一切,请你一定要保佑女儿,希望天下就此止戈,大魏和云梁人能和平共处,世间再无杀戮,从此清平。 又磕过头,她依依不舍地望着冰棺倒退了出去。 明媚纯澈的阳光晃了一下她的眼。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胥仲先一步把她手里的血曼珠全抢了过去,随手掷到火盆里,那如血般娇艳欲滴的花迅速没入火焰中,须臾,便化作灰烬。 而后,他目光晶亮地审视宁娆。 “公主,我猜你一定藏了一些在自己的身上吧。” 宁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听他戏谑道:“无妨,现在这些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江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