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道:“好,我若是哪一日在长安呆腻了,我就去找你。可是……”他话锋一转,几分认真道:“我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你就不要等我了。” “臭美,谁要等你。”合龄嗤道,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过了三个月,便是春祭。 一如去年,临近春祭,皇后却对外称病,久未露面。 有好事的官员上表,称乾坤结合,方是吉像,既然皇后凤体有疾,不然陛下立贵妃,代替皇后与陛下一同春祭。 这些奏疏不管来多少份,都被江璃驳了回去。 最终左相周兆全亲自来找。 江璃平静地等他说完,道:“朕意已决,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贵妃,若是朝臣对朕不满,朕可以退位。” 他将话说得毫无余地,周兆全只能无功而返。 当夜,江璃去了宁娆的寝殿,屏退众人,在她榻前守了一夜,无人敢靠近,只能依稀听见陛下在里面低声絮语了一夜。 第二日江璃红着一双眼睛出来。 三日后春祭,他该去清泉寺了。 江璃换过冕服,正要上辇,步子只迈出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他坚持要再来一趟昭阳殿,不管是谁劝都不管用。 宁娆依旧在睡。 江璃摸了摸她的额头,道:“阿娆,我曾经对你说过,不可以睡太久,不可以让我叫不醒你,你都忘了么……” 她双目紧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璃蓦然咬了咬牙,恨道:“你醒不醒?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纳妃了。” 她依旧双目紧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璃泄了气,跪坐在榻前,握住她的手,哀声道:“我不纳妃,我是吓唬你的。你醒过来吧,又到了春祭的时候,你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人在祭台前吗?” 她还是没有反应。 江璃垂头丧气地在榻边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趴在她耳边道:“你要是今天能醒,我就把我所有的古董珍玩还有金子全都送给你。以后黄庄田赋都归你,你想出宫去玩就去玩,我再也不拦你。” 宁娆还是没有反应。 江璃定定地凝望着她,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我等不了了,太煎熬了,阿娆,我去陪你吧。等我把手头的事料理清楚,我就传位给英儒,带着你走,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然后……” 崔阮浩进了来,道:“陛下,您快出去吧,太后和太子殿下来了。” 江璃摸了一把泪,慢慢地站起来,攥了攥宁娆的手,转身出去。 太后果然拉着英儒的手等在殿外。 见他出来,太后上前道:“满朝文武都在等着你,吉时都快过了,怎么还不出宫?” 江璃清了清喉咙,道:“儿臣这就走,让母后担心了。” 他搀着太后下了石阶,弯下身,摸了摸英儒的鬓角,道:“朕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祖母,要听话,好不好?” 英儒拼命地点头:“儿臣知道,父皇放心去吧。” 江璃欣慰一笑,拖曳过冗长的臂袖,向着舆辇走去。 走了没几步,突听到背后一阵浅浅的抽气声。 崔阮浩本守在舆辇前,闻声抬头看向昭阳殿门口,突然僵住了。 面上的表情由僵硬慢慢松开,继而大笑。 向来谨奉礼法的大黄门突然像疯了一样,在舆辇前流着泪大笑。 江璃端着袖子站在原处,一步也迈不出去。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大,有欢呼,有大叫,全交织在了一起,让这死气沉沉了数月的宫闱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江璃站在原地,仍背对着昭阳殿,不敢回头。 过了许久,他腰间一紧,背上一暖,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猛然回头,将人紧紧箍入自己怀中。 将头埋入宁娆颈间,吮吸着那一股盈香,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鼓起了劲儿要说话,江璃却被宁娆一把推开了。 她眸中有着未散尽的睡意迷蒙,脸上有着久睡的憔悴,语气却十分不善:“我刚才躺着,好像听见有人说要纳妃?” ——正文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