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从老祖房间走出来时,脑子还一片混沌,看到非寂负手站在月下,下意识停了脚步。 他换了一件浅绿色衣袍,没有用玉冠束发,虽然气质还有些偏冷硬,却透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烟火气。 “挨揍了?”非寂回眸。 流景默默走到他面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看什么?”他平静地问。 流景静了片刻,反问:“我闹出这么大一场误会,害你在老祖面前丢脸,你就不生气?” “生气。” 流景顿了顿。 “但本座更是好奇,”非寂眼眸漆黑,隐约有微光流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你生出如此误会。” 流景不语,慢吞吞往外走,非寂也不急,安静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沙滩上。 一个多时辰前在这片沙滩上时,流景还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多时辰后,她便彻底无法再置身事外。 “你为何……” “老祖同你说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流景清了清嗓子:“你先说。”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曾心悦阳羲的事了。” 这一句并非疑问。 虽然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真正从非寂口中确认时,心情却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流景无言许久,再开口已经有些艰难:“你、你从前怎么不告诉她。” “她没有对我开花。”非寂看向大海。 流景失笑:“就因为这个啊。” “嗯。”非寂神色淡淡。 流景玩笑道:“那你也可以说的,说不定她会试着喜欢你。” “用不着。”非寂直接拒绝这种可能。世上不论哪种感情,都是勉强不来的,这一点他十岁那年就知道了。 流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停顿片刻后又问:“所以你之所以那么恨她,不仅是因为她拔了你的情丝,还因为拔情丝的那个人是她?” 不等非寂回答,她便小声嘟囔一句,“可我觉得不太公平,她又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而且那时的情况,你危在旦夕,就算她知道,恐怕也只有拔情丝救人这一条路可走,你恨她恨得真是毫无道理。” “老祖当真是什么都同你说了。”非寂略有些无奈。 流景干笑一声,没敢说话。 非寂再次陷入沉默,双眸盯着浪花翻涌的海面,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流景自己都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只知道海上的大浪第十次涌起时,他突然看向她。 “本座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生气。”他板着脸道。 流景被他眼里的认真闹得心里发慌:“我、我能生什么气。” “也不得翻旧账。”非寂再次强调。 流景讪讪:“我不是那种人。” 非寂不说话了,漆黑的眸安静与她对视。 海上的风越来越凉,流景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了,正要问他回不回寝房时,便听到他说:“情丝在时,一杯水、一碗粥,一次闲聊,都因那个人不同而变得不同,因此长留记忆中,可一旦情丝没了,一杯水就只是一杯水,同从前喝过的千万杯水都无甚区别,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流景怔怔看着他,隐约猜到了什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