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码头当值,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了,遇到麻烦就来找我。” 商船离了码头,船上的管事招手让海珠跟他走,上了二楼给她找了个地方坐,让她有事就出声喊。 船资自然也没要她的。 二楼是住舱,舱里有说话声,船板上倒是没几个人,海珠没乱走乱看,她挎着包袱倚着船舷往下看。一楼的船板上堆着货,活鸡活鸭绑了腿扔在那里,粗布装在箱子里,酒坛子缠了厚实的稻草塞在稻草堆里,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都是从外地运来的。 船上载货过多,又逆着风走,船速比来时慢了许多,抵达回安码头时早就过了晌,搭船的人又饥又饿,下船时腿都是软的。 海珠把户籍给官兵过了眼,立马冲去摊子上买水买饼,肚子里有了货她又去镇上的粮铺买米买面买米粉,猪肉摊上的猪肉不新鲜她没要,挑了两只肥鸡两斤干笋,双手占满了才又回到码头。 日头西斜,出海的渔船回来了,镇上食铺的掌柜都聚在码头挑选海鲜。海鱼出水活不了多久,他们捡着新鲜的要,剩下不要的渔民会带回家腌制咸鱼。海珠挤在里面称了两斤多春鱼,想买点虾也没看到大的。 “海珠,”郑海顺下了船看到人,招呼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奶都要担心死了。”见她手上提的东西多,他接过去问:“见到你娘了?” “没有,叔,我们回去说。” “行,我把鱼卖了。” 虾蟹都在海底,渔船出海捕捞的多是海鱼,禁海的时候海鱼价贵,现在开禁鱼多了价钱也贱了。在海上担惊受怕一天才挣了半两银子,郑家兄弟俩的脸色不大好看,当他们听说海珠昨天发了笔横财,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不免酸涩。 “我们昨天也在海上,怎么就没看见飘到海岸上的鲸鱼?”郑长安眺望着海面嘀咕,冲他堂弟说:“海顺,你之前要是送海珠去找她娘就好了,随便捞一笔就够在船上劳心劳力小半年了。” “这哪是能料到的,说明我没这个运道发横财。”郑海顺倒是想得开,他冲海珠说让她有银子了就把家里的船修好,“船修好了租出去,那艘船也能养活你们姐弟三个了。” 海珠含糊地应了,转而说起昨晚为了争抢鲸鱼肉死了好几个人的事,“我在码头等船的时候听说有四个人没找到,昨夜里涨潮后尸体被潮水带走了。” 天天都有人身葬大海,郑海顺他们都麻木了,连感慨都没有,但气氛也冷清下来,没了谈兴。直到渔船拐进河道,闻到热乎乎的饭菜香了,他们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海珠远远的就看见冬珠和风平守在河道边,看见她了,姐弟俩手舞足蹈地像两只猴。 齐阿奶听到动静从灶房里出来,见海珠又是拎着鸡又是买的鱼,背上不知道还背着什么,最惹眼的是她眉梢带喜,走路带风,出门一趟像是把身上的郁气散尽了。 “找到你娘了。”她开口问。 海珠瞥了身侧的俩孩子一眼,收敛了脸上的笑,摇头道:“找到了她家,但家里没人。” 风平瘪了嘴,眼睛里聚起了泪花子。 冬珠低落地垮下脸,身上的欢喜劲儿没了。 句句不言思念,无声的动作里却嵌满了挂念。 齐阿奶倒是不意外,她接过一兜鱼倒水盆里,指着两只咯咯叫的活鸡问:“你这是发财了?” “昨儿这时候一头死鲸被潮水推到海湾,我跟当地的人一起下海去抢了几十斤,上岸了转手就卖三十多两银子。”海珠见两个弟妹被她的话吸引,她大声地给他们描述鲸鱼长什么样,“比商船还大,血也多,我都泡在血里了,你们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血腥气。” 冬珠和风平当了真,姐弟俩像两只小狗围着她仔细嗅。 海珠大乐,解了包袱把一捧银子举到两人眼前,她夸张地说:“我们发财了,以后不用顿顿吃稀饭了。” 银子能让人忘掉大半烦恼,冬珠和风平转悲为喜,盘算着要买什么吃。 “我来宰只鸡,奶你烧水,晚上我们炖只鸡吃。”海珠掂了菜刀拿了碗去放鸡血,打发冬珠和风平把圈椅里的小堂弟带出去玩,转眼看向死寂的石屋说:“修船用不完三十多两银子,等我家的船修好了,我载我二叔去镇上看看大夫。” “镇上的大夫已经看遍了,就这个样了,不用再浪费银子。”说起这事齐阿奶没什么精神,她跟郑海顺想的一样,让海珠把船修好了就租出去,“有艘船月月有收入,你们姐弟三个不会没饭吃,我也放下一半的心了。” 海珠没搭腔,她想清静几日,打算等渔船修好了再说她的打算。 “大嫂,在家?” “在,进来。”齐阿奶擦擦手,嘀咕道:“指定是冬珠那个大喇叭嘴把你赚钱的事嚷嚷了出去,你待会儿少说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