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光穿上衣裤,绑起头发,拿上桌上放的铁簪吹灭烛火开门出去。 老阿嬷已经端来了水盆,她站在廊下洗脸漱口,胡乱擦把脸走出院子。 “走了。”沈遂在门外等着,“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这就动身。” 海珠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真让韩霁那个乌鸦嘴说准了,嘴里通向鼻子的气孔发干发疼,张嘴就疼。 门外有两辆马车,一辆载人,一辆载着穆大夫的药箱和药材。 黎明时分,马车到了码头,人登上船,船立即离了岸。 天色熹微时,官船路过海岛,这边的海域飘着二十艘新旧不一的楼船,每艘船上载着四百将士,底仓装着粮油,楼船吃水很重,海水没齐最高的水位线。 海珠乘坐的这艘楼船靠岸,船上上来二三十个体型矮小瘦削的兵卒,穿着暗黑色的衣裳,腰上挎着两手长的利刃,而非长刀。 岛上吹响牛角,海风将号角声传递出去,韩霁吹响哨子,舵手升起大红色的军帆,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其余的船只紧随其后。 可能是海上风大,韩提督并没有说践行助威之词,也可能是他派自己的儿子出海领军,已能最有力的鼓舞士气。 大红色的军帆在海风里鼓起了弧度,楼船离海岛越来越远,当日光投射到海面时,海岛成了个黑点,海岸成了条模糊的线。 “船上有两个船帆吗?”海珠问韩霁,“我记得之前变天的时候你开船去找我是红色的船帆,到了码头就换成灰黄色的了。” “日常开船是用灰黄色的船帆,当时是天色昏了,又是风又是雨的,红色船帆亮眼。”韩霁说。 “噢。”海珠趴在船舷边上看向海面,湛蓝的海水被船底破开,撞上船底的游鱼飘了起来,被后面紧跟的船接连撞击,彻底翻了肚子。她看向盘腿坐在船板上的兵卒,说:“他们就是晚上潜到岛上投毒的人?” “对,他们是水师里水性最好的,最长能在水下憋气一盏茶的功夫。”韩霁领海珠和沈遂去底仓,底仓里堆着竹排和渔船,“等入夜了,他们会拿着你从海里捞起来的毒物划着竹排或是渔船潜上岛。” 海珠没说话,出了底仓她坐在椅子上思索,寻常人家难弄到无色无味的毒药,对从京都过来的将军来说,弄两包毒药不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完全不用费心思把她弄过来。 “这会儿无事,你跟着我比划招式。”穆大夫从住舱里下来,打断了海珠的沉思,“昨天练得如何了?” 海珠叹气,无奈地摇头,说:“我还得多练练,练熟了就行了。 ” 她在众目睽睽下跟着穆大夫学,紧接着,船上响起爆笑声,沈遂笑得尤为肆意,他抱着臂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啊,海珠你竟然笨成这样子,你得亏不靠舞技养家,不然全家老小都要去讨饭。” 海珠斜愣他一眼,“再胡乱嚷嚷我把你推下船。” 已经被嘲笑了,她彻底放下面子,没了束缚也不怕出丑,一点点让全身上下协调起来,动作越练越熟练。 当日头升至头顶,她练出了一身的汗,胳膊和腿软酸,从里到外暖烘烘的。 遥远的海面升起一道水柱,船上的人看过去,猜测海面下是什么东西。此时四面八方都是海水,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汪洋,海珠听人说这要是丢艘船把人放下去,饿死在海上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说匪寇也有点本事,他们竟然能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海的孤岛上。”有人感叹。 “吃饭了。”沈遂过来喊,“今天还有鲜肉,都多吃点。” 船还在行进,除了舵手其他人都去吃饭,海珠端着碗走到船头,见舵手手上提着装灰的布兜,问:“这有什么作用?” “怕触礁了,海下的情况不清楚。”这时的海面已成了青黑色,海底幽深,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海珠掰一块炉饼扔下去,几乎是炉饼刚碰上海水,水下立马有了动静,四周的游鱼奋力过来抢食。 “别丢了,前面有动静。”舵手提醒她,同时按住桅杆,盯着前方的海面时刻准备改变方向。 一群灰黑色的海豚追着一只鲨鱼直直冲了过来,海珠顾不上吃饭了,嘴里的肉都忘了嚼。她盯着在水下逃窜的鲨鱼,鲨鱼口里还残留着半边尾鳍,看着像是海豚幼崽,它见海豚追了上来,放弃到嘴的猎物,一个猛子钻到船底。 十几只海豚接连喷出水柱,发出响亮的叫声,它们分散开,围着船堵截鲨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