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两张床。”海珠答。 床搬进院子再抬进屋,那张老旧的木床已经抬出去了,衣箱和桌椅也都搬了出去,屋里很是空旷。海珠指挥着摆放床的位置,落定后她拿一锭银子给韩霁。 “我要在永宁待两天,这两天不用你们跟着,在镇上转转,喝喝酒吃吃肉,再把今晚帮忙的守卫喊上,我请你们去吃酒楼吃饭。”他把手里的银锭子抛给侍卫长。 “谢少将军赏。” 十六个侍卫离开了,海珠关上大门,她走进屋看韩霁正在拆黑布,她也过去帮忙。 齐老三又拎了盏灯笼过来照明,烛光摇曳,在黑布掀开的那一刹那,昏暗的房间陡然亮了,温润而洁白的砗磲在烛光下反射出温和的光芒,青砖墙蒙上一层光,失去了冷硬的棱角。 砗磲壳用木架框住,床脚镂空,木头做出编制的形状,打磨得圆润光滑,一眼看过去温润如玉。而木框上架的砗磲又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还雕刻着福字和花纹。 “这是人能用的东西?”齐老三惊呼。 “这是什么东西?”齐奶奶问,她不知道砗磲是什么,只当是贵重的玉,啧啧道:“这太贵重了,放在家里我还提防着被偷。” “不会,这么大的东西贼偷不走,他搬着床出不了巷子。”韩霁说。 “我先睡两年,之后它跟我去府城。”海珠坐了上去,生活在壳里的东西已经死去,这也就是个体型庞大的贝壳,而贝壳海边多的是,这么一想就不觉得它珍贵了。 “唉,没想到它又回到我的手里,到了我手里还见不了光。”海珠叹一声。 “见不了光才好,少一个人看见就少一人惦记。”韩霁往外走,说:“夜深了,你们收拾收拾歇下吧,我也回去了。” 他走了后,风平和潮平先脱了鞋爬进砗磲壳里,里面什么都没铺,躺在里面硬梆梆地咯人,但睡在里面很凉快,触手冰凉。 海珠和冬珠赶走他们,搬了被子过来铺里面,收拾好了急急忙忙去洗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新奇地躺进砗磲床里。砗磲壳内弧度大,人躺进去就陷了下去,边缘遮住了视线,海珠恍然觉得自己睡进鸟巢里了。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风平和潮平醒了见隔壁的门开着,他们兄弟俩做贼似的溜进去,一人霸占一张砗磲床,欢喜地躺在里面打滚。 “韩二哥买了早饭过来,快起来吃。”冬珠过来喊,“晌午让你俩睡,快出来。” 韩霁往屋里看一眼,等人到齐了,他嘱咐说:“床的事谁也别在外面说,虽说天高皇帝远,但能不沾麻烦就不沾麻烦。” 家里的人都重重点头。 饭后,冬珠和风平去海边撬生蚝,海珠去买了猪后腿肉回来炒肉哨子,多了个帮手,她让韩霁帮忙切肉。 “没包馄饨了?来的路上我还琢磨着过来给你剁肉馅。”韩霁说。 “包馄饨太麻烦了,我奶比去年又老了一岁,揉面擀面太累了,她吃力。”海珠坐在一旁择木耳,她看了眼天光,说:“你若不是少将军,我俩若是做早肆的,每天早上应该就是这光景。” 韩霁设想了下,平淡的日子似乎也不差。他揽一刀肉拨木盆里,说:“我若是个走街贩卒,你应该看不上我,我没能力保护你,也没法走到你心里。” 海珠得承认他说得对,在这两三年内,她遇到的人里,排除家人,唯有他让她毫无芥蒂的接受,他的阅历和见识让他开明包容,她也被这一点吸引。 肉切好了,木耳也择好了,海珠端着两样菜进厨房,韩霁也跟了进去,他让齐阿奶出去,他来烧火。 “你会烧火吗?”齐阿奶不放心。 “会,我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就自己烧火烤饼子烤肉。” 等人出去了,锅里倒了油,炸花椒的时候韩霁闻着味面不改色,他还有闲心跟海珠说话,“布政使的死可能是人为,他在码头说过要加渔税的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