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帝前引荐你,拔擢你为少卿,那个时候你有了实?权,褫除崇国公府的权利,便掌舵在你手上。” 阮渊陵的意思?再是显明不过,若想不让温家出事,温廷安只能按部?就班地照着他们铺好?的路走。按她目下的处境,除了赴春闱,便是别无选择。 她没有第二?条出路。 “那么,温廷舜呢?”温廷安心底沉了一沉,忧虑少年的安危,道,“他虽是大晋旧族,但此番有勤王之功,他也能荷罪立功——” 听她三番五次提及温廷舜,阮渊陵容色蘸染一丝翳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般道理你并非不懂,关于他的罪咎如何论处,你毋需再管,从现在伊始,一心学习便好?,未过春闱,便不准再踏出院舍半步。” 语罢,正要使人将温廷安遣送回鸢舍,温廷安倏然挡着他的去路,一错不错地望定他,眸色宁静,话辞沉笃,“阮掌舍,您不使人去查凶犯的下落,也不验尸,只因这凶犯便是您自己?” 一阵寂冷的风疾然吹过,满屋皆是缭乱陆离的光影,阮渊陵听罢,狭了狭深静的眸,隔着一片错落火光回望她,薄唇噙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他歇了歇步,负手在背,“怎么说??” 他既没否定,也没肯定,兴味盎然地望着她。 温廷安看定他,道:“其实?,常娘一直以来都是在帮太子?做事,同庞枢密使一样,皆属太子?安置在媵王身边的暗桩,您对她也是知根知底。目下,知晓我要去问她关于案子?的疑处与?关窍,您抢在我前面,迫她自尽。这也便是为何地牢之中并无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只有滑落在袖裾之下的匕首。” 阮渊陵唇畔笑意益深:“让常娘自尽的理由呢?” 一个人,除非心存死志,否则,便是不大可能自寻短见?。 温廷安道:“常娘有个正在幽州蒙学馆读学的儿子?,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您以她的儿子?作要挟,常娘护子?心切,自会应答。” 适应常娘生前提过这一桩事,温廷安知晓她有过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常娘重女轻男,但后来女儿死于兵燹,常娘对儿子?有愧,遂将所?有的爱意,皆倾注在其身上,一言以蔽之,儿子?是常娘的命脉,您眼线众多,到幽州漏泽园一查,自当查出其下落。” 这等行径让温廷安觉得不耻,常娘不过是权谋之中的牺牲,但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而言,母亲是他在这人间世?里唯一的记挂了。 温廷安言罄,其实?也奈何不了阮渊陵,这是大邺律法的漏洞。阮渊陵让常氏自尽,从律法上而言,这不算弑人。 从前那个一心教导她,要用律法为生民立命的寺卿,现在正在身体力行,教她钻刑律的空子?。 假令她入朝为官,则坚决不要成?为他这样的人。 第118章 缺月缀疏桐, 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拣尽寒枝不肯栖, 寂寞沙洲岭。 春闱以前, 温廷安一直拘在院舍之中读书, 日常所?接触到的人,除了讲学的塾师,便是侍候膳食的随扈,她一直都很安分, 只因?她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有暗中无数双眼睛监视着, 此些皆系阮渊陵的眼?线, 假若她有?半分逾矩,温廷舜与?温家, 指不定便会遭罹殃及。温廷舜是大晋遗孤,更是王廷皇族, 对于?赵珩之而言,已然构成莫大的威胁,而温家包藏前朝旧党,也势必扣上了一份叛国的帽子。 温廷安同赵珩之接触寥寥, 仅在三司会审上打过一回照面, 既是那一回,她知?晓这位太子是个雷霆手段的主儿,眼?不容沙, 他不施予仁政,但心系天下, 会是一代明君,从这样的立场来?看,不可指摘。可一想着温廷舜将来的下场,温廷安的胸口没来?由陷落下去。 半个月以降,她常会梦回两人初见的风雪之夜,少?年着一身?藏青襕衣,身?上披伤蘸血,行相孑孓狼狈,比及她执着温湿的布条,将血污拭却时,发现他面容干净冷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