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檀十八岁下山,直到二十三岁兄长逝去,随后的漫长时光里,他走遍各地寻找兄长的魂魄,寻找能让兄长起死回生的方法。 他找到了时空回溯的方法,也学会了涅槃阵法,然后回到了仙盟,娶了钟慕鱼,做一个窝窝囊囊的废柴。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些年的记忆,林林总总,全是梁檀痛苦的来源。 唯一庆幸的是,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当初梁颂微是为了救他才将一魄抽出,否则以梁檀支离破碎的心,根本支撑不了这些悔恨。 宋小河抓不住师父散开的灵力,也抓不住他的记忆,在温柔的风里,看着师父一点点消散。 宋小河再也没有师父了。 她放声大哭,将所有痛苦宣泄给身边的人听。 沈溪山用拇指在她眼角揩了一下,说道:“别哭,你不是有一盏长生灯吗?将你师父的魂魄收起来,待找到你师伯被抽出的一魄,魂魄完整之后,送他们二人再去投胎。” 凡人就是如此,寿命短短百年,死了,就什么业果罪孽都消了。 今世的梁檀散尽修为,将阵法吸收的灵力归还,以死偿清了债,转世之后,他仍是一身清白。 宋小河哭得抽抽不止,却还是听了话,将玉镯里的长生灯拿出来。 沈溪山将灯接在手中,催动灵力注入进去,灯盏迅速变大,亮起微微光芒,开始将散在空中的灵力聚拢。 宋小河怔怔地看着,待飘在空中的光影完全被长生灯收入之后,灯芯就有了一道微芒。 “你怎么知道长生灯可以收魂?”宋小河哑声问沈溪山。 沈溪山低低应道:“我猜的,没想到还真能。” 宋小河不再说话,看着魂灯将师父的魂魄完全收拢,变成了一团雾气般的魂体后,她将灯抱在怀里,贴着脸颊,许久都没动弹,安静地流泪。 天空放晴了,结界破碎,地上的阵法也消失,虽然大部分弟子都被抽取了不少灵力,但好在是最后那一道天雷落下来,打断了梁檀的献祭,所有人保住了性命。 毕竟灵力没了还能再修炼,来参加个百炼会,命没了找谁说理去。 一场灾难接近尾声,钟氏族人终于露头,与寒天宗一同现身,身后还跟着一众其他门派的领头人。 众人争论不休,要钟家人和寒天宗给个说法。 钟懿盛走在钟家人的前头,旁边是钟昌薪亲自搀扶,而钟慕鱼则跟在后侧方,其他长老也分列两旁,呈一个半圆,制度看起来相当森严,连走路时位置都不能乱。 钟懿盛的灵力被抽走的太多,导致他现在仍是老得连走路都打摆子的人,脸上那狠毒的怨气倒是没有随着年龄减弱半分。 他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喝道:“来人,将这恶人的徒弟给我抓起来!” 钟家护卫应声而动,沈溪山冷声道:“谁敢动她,死路一条。” 钟懿盛道:“我钟氏固然有错,但论其根本,害了所有人的是梁檀!此债不该我们背,既然梁檀死了,自然该他徒弟来承担!” “不错,就算我们有错,青璃上仙来了自当领罚,可害了我们所有人的梁檀,就因为他死了轻易放过?”钟昌薪在一旁道:“既然大家要个交代,便找他徒弟要吧。” “真是厚颜无耻。”千机派女长老在后面骂了一句。 钟家人装作听不见。 众人又吵闹起来,相互争执不休。 有人认为钟懿盛说的有道理,归根结底害了他们的是梁檀,若要迁怒,头一个也该是他徒弟,是仙盟。 有人认为挑起一切事端的是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