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在找合适的捐赠者。能配型的人找了不少,但毕竟是心脏,不是别的什么器官,条件比较苛刻。我记得,其中有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hla配型能配上六个点,她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有个赌博的哥哥,舅舅怕……咳,所以不许任何人去联系他们家。” “最后那个捐赠的叔叔,也是机缘巧合下突然出现的。因为舅舅的事情,家里一直关注着捐献库。他登记完没多久,医院就打来电话,说马上准备手术。……大概就是这样。说起来还挺顺利的,是吧?” 颜北栀:“……” 或许,于盛厌而言,这只是自家舅舅的一个机缘。不过是人生里的一道坎,顺顺利利地迈过去了,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没了病情威胁,往后一切,都是璀璨顺利。 只有颜北栀一家人的人生,因此发生无法逆转的转折。 盛厌一家,哪怕什么都没有插手,也算得上无意识地、间接性地毁了她的人生。 “……我听说,那个叔叔平时身体很不错,本来不会有机会的。也是意外。当时是直接进的手术室,我妈和舅舅都没机会见着对方。” 盛厌语速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很是随意。 但却像是一滴墨砸入水中,在颜北栀心脏深处砸出圈圈涟漪。 她蹙了蹙眉,语气微微诧异,假装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们之前都没见过?” 盛厌点头,“当然。是陌生人啊。” …… 烁玉流金的八月,以随意闲聊的方式,颜北栀得到了一个没有证据的答案。 陈丹彤多半不愿面对,也不会相信。 多半,会让她继续想办法,继续查,继续问,誓死要找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不过,虽说口说无凭,但颜北栀心底的天平,已经再次、阶段性地回到了原本相信的那一边。 她垂下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陡然间,只觉通身凉意。 - 九月伊始,白露将至。 《礼记》里用九个字来形容这个节气:“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但海城是东南方沿海城市,气压低,空气湿度又大。 气温回落,体感却依旧燥热难耐,风也不凉,难免叫人心生焦躁。 正式开学后,颜北栀这一届进入高三。 宜光是私立学校,素来和普通高中氛围不大一样。学校里有国际部、有竞赛自招保送班,还有很多不用参加国内高考的学生,相对肯定会轻松悠闲一些。 不过,纵使如此,到底还是和高一高二那种轻松不同了。 九月还没过完,宗想想就向周芝琴请了假,申请脱产准备托福和艺考。 “……栀宝,你知道的嘛,我后面要出国上大学。托福成绩还要再刷高点,艺考估计也要去参加一下。中介说艺考成绩如果很好,也可以拿来当申请条件。我想进的那个学校,对外国学生要求还蛮高的。” 从小卖部返回t班教学楼的路上,她挽着颜北栀,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当然,颜北栀基本听不懂。 什么托福、什么留学申请、推荐信之类的,都是知识盲区,从来没渠道、也没有需求了解。 但她没有打断宗想想,任由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表情很淡,眼神却清澈又认真,丝毫不见敷衍。 宗想想规划了未来一整年的蓝图,最后,又总结陈词:“……就算不在学校,我会超想你的!我每天都会给你发微信的!如果周末有空的话,你要来找我玩啊。” 颜北栀点点头,郑重地开口:“好。想想,先祝你一切顺利,得偿所愿。” 宗想想:“你也会的。栀栀,你一定能成为高考状元。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一晃而过。 明明前一天穿着校服白衬衫还会热得卷起袖口,一眨眼间,已经要披上厚重外套。 这个学期,颜北栀在t班,依旧有点格格不入。 t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和宗想想一样,从高三开学起,没有再来学校。 剩下寥寥几个人,也是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们因为家庭和出身,毫无例外,各自都有完美的前程。 其中,唯有颜北栀,必须靠自己搏杀。 t班各类小考会比其他班少,但老师能为每个同学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