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鹪在园中凉亭的石桌上,摆了精致菜席酒水,邀请辛苦了一天的夏二爷月下小酌。 夏末秋初,残荷未谢,金桂未浮,虫鸣不再热闹,家里少了两个偷情的,骤然清冷。 她穿着桑白襦裙,胭脂薄纱,松鬓扁髻,亲自给他斟酒夹菜,柔声细语,温情脉脉。 夏裴夙受娇妻如此款待,心情大好,一杯接一杯,连饮两坛秋露白,直至微醺,挥手屏退丫鬟仆妇,才把反常的老婆抱到腿上。 “鹪鹪,你有心事。是哥哥走了,心里难过?” 明鹪幽幽望着他,双目洇出水汽,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但她心里确实非常难受。 “我本该为四哥哥与六儿高兴,可他们俩就这么走了,自顾自去游山玩水,丢下我一个……等冰雾的伤好了,关大夫也会来带走她,冻云凝雪她们早晚也要嫁人,大家各奔东西,再也回不去当初一起玩的日子了。” 夏裴夙把她忧伤的小脑袋按进他的颈窝,抬头瞪着天上一弯流银钩月,不给长不大的宝贝老婆看到他脸上无语问苍天的表情。 他身边的人,有为生死担忧的,有为政斗苦恼的,有为治国操心的,还有为要不要砍亲弟弟脑袋纠结的,唯独怀里这只,为玩伴的离去戚戚,为没人陪她玩而伤怀。 她日子怎么这么好过的??! “时光易逝,人终归要长大,要成家,要为生计筹谋,为子女操劳,哪里能浑浑噩噩玩一辈子呢?” 从来没有想过要“为生计筹谋”“为子女操劳”,只想“浑浑噩噩玩一辈子”的某人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非但没被劝好,反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可是……可是四哥哥说……说要带六六游遍天下,他们就是要玩一辈子的。” “?” 窒息!夏裴夙捧起坏鹪湿哒哒小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他们玩一辈子,所以你也要玩一辈子?” “我也想出门玩,想去见识见识大江大河,奇峰异岭,你什么时候也能带我去呀?” 老婆今天这燕国地图真是又长又绕,硬等到酒足饭饱,风花雪月之后,才图穷匕见。 夏裴夙深吸一口气,不以为然地反问她:“我不当官,带你玩,全家喝西北风啊?薛家有钱,我可没有。” “我有钱!明家也有钱。” “我又不是赘婿,你家有钱关我什么事。” 明鹪语塞,败下阵来,环上他的脖子撇撇嘴。 “那等你将来年纪大了,辞官归乡的时候再带我去行吗?” “……好。” 可等到七老八十辞官挂冠,哪里还有精力带她四处游玩呢? 夏裴夙搂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娇妻,轻抚安慰,因她的柔顺而生出愧疚,出阁前自由自在的小凤凰,婚后却被日日困在这方寸之地,是他委屈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很清楚这个捣蛋鬼受尽宠爱,衣食无忧快活似神仙,但依旧会觉得不够,会担心她不舒心,会想尽方法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像着了魔一样,毫无道理。 这就是所谓的沉迷女色吧?一定是! 因拒绝带老婆出门玩乐而令她失落的夏某人想了想,找出另一件能讨她欢喜的事。 “鹪鹪,这次二皇子谋反事发,皇上趁势清洗朝中外戚,我借机将与皇后有关的陈年旧案都翻了出来,或能替蒙冤的岳父大人昭雪。” “真的?!” 明鹪兀然直起身体,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夏裴夙,他早知道她老爹的冤案,一直没有动作,她还以为他要避嫌,不打算理会这件事。 “裴夙哥哥要帮爹爹翻案?” “我先查一查,能不能翻案还得看查出来结果如何。” 他肯查已经给了明鹪一个大大的惊喜,她猛地抱紧他,小屁股在他腿上乱蹦乱跳。 “太好了!谢谢夫君!你待我真好!” “嗯嗯,你既知道我对你好,夜里小嘴就勤快点,别舔两口就喊累,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