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三想哭,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求人家:“同志,你看看,就差八两,你就收了吧,本来我们这头猪肯定是够二百斤的,谁知道就在刚刚,就在刚刚拉了一坨,如果不拉,肯定够的!你就行行好收了吧?” 说着,他还指了指猪刚刚拉的那一坨:“那一坨,肯定有一斤沉吧?” 工作人员看了看斤两,皱眉头,严肃地说:“老乡,我们是收猪的,不收猪粪。猪如果没拉,我们不会强迫猪拉给你去分量,但是猪既然拉了,就不能再把拉出去的粪算上。” 聂老三媳妇这次真想哭出来了:“我们也没想到猪竟然这个时候拉!” 早一刻不拉,晚一刻不拉,这猪怎么非这个时候拉?? 这时候后面还有要称重猪的,毕竟快过年了,谁不想赶紧杀猪吃肉换粮食换布换鞭炮的,于是工作人员很快就去称重其它的猪。 聂老三媳妇和聂老三相视一眼,无精打采地推着猪往家走。 走在路上,聂老三终于受不了了:“你说咱怎么这么倒霉呢?” 聂老三媳妇:“这我哪知道啊!” 聂老三想起了生产大队社员们的传闻,他们说福宝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说是谁收养了福宝谁就沾大便宜,说人家老顾家日子过得如何如何好,还说顾卫东去做买卖都没被抓投机倒把就是因为人家有福宝的福运保佑着,还说人家顾卫东别看摔了腿,但是想吃鸡就吃鸡,说有个大夫来看就真有个大夫来看。 反正不能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是事事比别人运气。 当然最让人震惊的是,一个哑巴了十年的媳妇,人家竟然张口说话了。 你说这事稀奇不? 聂老三迈着沉重的步子,抬着灌了铅水一样的腿,沉闷地说:“你说,真是福宝有福气,把顾家给旺了?” 聂老三媳妇不信邪:“怎么可能,你看顾家都分家了,你看顾卫东也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聂老三:“人家的猪称了二百七十多斤哪,二百七十多斤!”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家都说福宝这个孩子旺家,还说顾家不光是猪肥,顾家自留地的庄稼都比别人收得多,用陈有粮的话说“老顾家那麦穗子沉甸甸的,一个麦穗顶人家两个”。 聂老三仔细地数了自从福宝到了顾家后,顾家发生的种种,明面上看着也没啥大事,还折腾得分家了,但是顾家那情况,其实也到了分家的时候,明面上看也没发啥大财,但其实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至于自己这一年多的功夫,摔了腿,蹲了几个月号子,养了个猪明面上是二百斤,但其实一百斤是生产大队的,一百斤是赊欠给了社员们,最后自己还倒赔八两猪肉! 聂老三回头,看了看自家猪拉的那坨粪。 也许留给自己的,只有那么几坨猪粪吧。 聂老三媳妇听着这话,也有点犯疑惑了:“照你这么说,那,那她在咱们家的时候,怎么没见旺咱们?咱们还不是穷哈哈的,也没见啥好事啊!” 聂老三沉痛地看了他媳妇一眼:“咱生金生银啥时候来的,你忘了?” 聂老三媳妇一愣。 聂老三叹了口气:“有些事,过去了,我自己都不太记起来了,但是现在想想,你怀孕那个时候,说是想吃酸果,我说这个季节哪来酸果,结果那天在山里,就恰恰好碰到一棵树上结了酸果,不多,但是我摘下来,让你吃了个够,你还记得吗?” 聂老三媳妇猛地想起来了。 这件事太久远,都差不多忘记了。 当时她怀着身子,抱着福宝在那里叨叨,说酸果一想就让人流口水,结果当天聂老三去山里砍柴,就摘回来一大包酸果。 聂老三闭上眼睛,无力地往前走:“你坐月子那会,家里穷得没蛋,也没肉,更别说红糖,当时咱家的鸡下蛋,一只鸡下两个蛋供你吃,我出门还抓回来一只野狐狸,送到城里,恰好人家城里就要这玩意儿,给了咱十三块钱,我给你买了红糖撒子,才做了一个好月子,我记得,当时那钱咱还顺便给生金生银做了一身好衣裳呢!” 聂老三媳妇两腿一软,直接摔那里了。 聂老三慢腾腾地看了一眼媳妇,没扶起来,自己也干脆颓然地蹲在地上了。 “我想起来,当初福宝在咱家,咱对她挺好的,咱这运气也好,顺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