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她不过是告诉了他真相,可他竟连承担真相的勇气也没有。 “真是可怜啊……”何长欢叹息,居高临下俯视何无尽的眼神轻蔑至极,“你要殉你的道,凭什么拉上我呢?你想大义灭亲,想与我同死,我却偏不如你的意。天地峰上三日,我大彻大悟,男女情爱才是大道枷锁,我弃了你,方才看清整个世界。” 说着,她又看向还处在震惊之中的众人:“世间疾苦无穷尽,长欢长欢,谁人能长欢?做一辈子好人会死,做一辈子恶人也会死,可见天地不仁,无分善恶,与其叫我克己复礼,不如随心所欲,我杀人,人杀我。 我今日死,是你们强过我,我今日不死,是我强过你们,和其他一切皆没有关系。老天不会罚我,世道不会罚我,能罚我的只有你们手中的剑!——可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一剑刺穿我胸膛?” 何长欢大笑起来,惊世的美貌犹若癫狂,一头青丝在风雷中恣意飞扬。 诸葛玄衣横刀怒斥:“若如你所说,那这世间便不需礼法,丧尽道德,强者生,弱者死,千古先贤所传承的一切都是虚妄不成?!” 何长欢摇头:“不,你自可去寻你的道,只要你今日能从妾身手底下活下来。” 说完,她在雷光中向诸葛玄衣伸出了手,发出她来自死亡又去向死亡的邀请。 这是一场不堪描述的乱战,黑色的天幕像要压垮一整座湛卢山,刀兵声、风雷声、惨叫声,整座演武场都被血所染。在第二个血犼圣使倒下的时候,他们以为何长欢终于穷途末路,可当诸葛玄衣那一刀劈中她肩膀的时候,她仍旧笑着没有倒下。 “妾身在这座福州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所有被相枢之气摧毁了神智成为嗜血杀戮者的百姓,都是她的同道,都是她的“血童”,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她就不会死。 知悉一切的祝君君不想承认,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战他们永远都赢不了。 “够了,够了……!” 宋鸾羽吼地声嘶力竭,他冲到何长欢跟前想用自己的命去阻止他的母亲,可何长欢早就看透了骨肉亲情,宋鸾羽于她,既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生杀具在一念之间。 诸葛玄衣拼尽全力把宋鸾羽推了出去,可自己背后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何长欢一掌把诸葛玄衣打致重伤,而那柄邪铁所铸通身充斥这相枢之气的虎魄刀终是被她夺入手中。 她双手捧刀,神色痴迷,眼睛里迸射出了异样的光采:“烛阴断尾,百龙之神。什么虎魄,此乃龙魄!” 什么?! 祝君君险些失声,龙魄,龙魄……这铸刀的邪铁莫非是七座剑冢之一的——解龙魄! 揣在怀里的伏虞剑柄忽冷忽热,甚至微微颤动起来,祝君君知晓自己是猜对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剑冢在被太吾攻破之前,旁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更不可能等到其中的神器! 但血犼教还是拿到了解龙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剑冢中的神器也被盗走了吗! 诸葛玄衣倒地不起,行恪道长和洪素真人也已重伤在身,当此之时,思考那些似乎已经没有用了,祝君君在心中绝望地吐槽着,这个时间点上安排这样强大的BOSS,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忽然描出一层金边,旋即向着两侧骤然撕出一道巨缝,所有人齐齐望向天际,只见有一人竟踏着隆隆惊雷从云海蹑景追风而来,他双手背负,玄袍青氅,一头灰白长发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什、什么人?那是仙人吗……?” 人群中有幸存者讷讷发问。 行恪道长半伏在地上,望着那个逆着光的身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被那黑云后的烈日灼得老泪纵横: “师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