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蒋灵梧全了祝君君的面子,让她用那横不平竖不直的毛笔字给他写了一副“有天皆丽日,无地不春风”,祝君君得意无比,顺手又写了两个“福”,一张贴前门,一张贴后门。那些来给百花谷的客人送年节礼的村民见了这字,无不皱紧眉头,生怕自家村长的丑字挡了百花谷神医的运道。 等人都走了,储侠也乐颠颠地拿了红纸来求祝君君的墨宝,却被蒋灵梧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还顺手将管笙赠他的春联塞到了对方手里。 储侠不明就里,却也不减欣喜,又乐颠颠地去找了金川,炫耀自己新得的好东西。 到了除夕那日,祝君君与管笙在太吾祠堂忙活了一整天,被香烛熏得眼睛都红了。年终的祭祀隆重而繁琐,祝君君一个现代人实在有些受不了,可看着一个个进祠堂来参拜祖宗的村民虔诚又庄肃的模样,她又没法开口说以后再也不办这个。 ——罢了,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年夜饭是全村人在祠堂门口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一块儿吃的,岭南一带气候温暖,猫儿山尤其如此,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围着架成圆形的篝火堆再摆上十张大圆桌,每家每户都做了菜一起分享,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更有人直接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管笙小年夜那天从武进关带回来一车烟花,据说是那位武进关的二当家非要他转送给祝君君的,管笙本来不想要,可想到以祝君君的性子说不定根本不在意这回事,便又给带了回来—— 祝君君果然把他狠狠夸了一顿。 于是这会儿便在村子外头一处还未开垦过的荒地上排排点燃,漆黑的天幕顿时百花盛放,开出一团团明艳的花火,把这个隐世的小村庄照得红红绿绿,喜气洋洋。 一顿年宴吃得全村人都很尽兴,一直闹到过了亥时才各回各家守岁去。 祝君君被村民的热情感染,一个没控制住喝了不少酒,散席的时候已有些东倒西歪,看什么都是晕乎的。偏偏心情好得要命,左手拉着管笙,右手挽着蒋灵梧,一路走还要一路唱着歌,唱的是李老师的难忘今宵,两个男人都未曾听过这样的调子,却不妨碍他们欣赏祝君君醉酒后傻憨憨的可爱模样。 等回到住处,蒋灵梧去开门,祝君君歪着脖子赖在管笙身上,指着自家的大门问:“这好丑的字……谁写的!快,管兄,快给它换了……真不吉利!” 扶着祝君君的管笙忍不住想笑,想起昨日祝君君婉拒他的好意,非要把她自己的“大作”糊大门上的场景,那时候祝君君就站在此刻同样的位置,叉着腰、仰着头,那模样别提多骄傲了。 怕祝君君醒了后悔,二人干脆装聋作哑,没应她的要求,直接开门把人搀了进去,刚把她放到床上,祝君君不知怎的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左脚拌右脚地往隔间跑。 蒋灵梧怕她摔了,在一旁寸步不离地护着,就听到祝君君嘴里不停念叨着“糟了糟了”。 蒋灵梧便问她什么糟了,祝君君答:“我忘了给袁小鬼准备压岁钱了!” 蒋灵梧失笑,祝君君说完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袁少谏此时人在福州,距猫儿山千里之远,明天绝无可能来找她讨要压岁钱。 她晃晃脑袋,转眼忘了这茬,又预备回床上睡觉去,半醒半晕间却看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她床边,虽然身形晃晃悠悠,却一个赛一个的丰神俊朗,一个赛一个的含情脉脉。 祝君君心口一热,忍不住弯了眼睛、翘起嘴角,邪恶的念头在脑袋里滋滋作响:“你们两个,今晚是不走了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