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道:“祖母让我今日带你去大长公主府用午膳。有些事情,我会跟她谈,但,” “你记住,以后我不在的时候,避着她点,万事保全自己最重要,无论她送你什么,给你什么吃食,都不要戴,不要用,也不必怕得罪她,有什么事,先顶着,后面的事我自然会替你处理。” 兰妱一惊,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那毕竟是他的祖母,这话她不好答什么,便只低低地“嗯”了声。 郑愈笑了笑,她有的时候,真的是乖巧无比,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般,但他却知道,她其实又坚韧又倔强,还聪慧灵透,并不太需要人操心,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真的是极喜爱她的。 没关系,她是他的女人,以后他宠着她些,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他摩挲着她的头发,又道:“年底我都会比较忙,不若今日从大长公主府回来,你便直接回兰家住上一两日,年前回来即可。听说你兄长在烟来镇买了个铺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秋双去跟成管事说。以后想回去,打发人跟我说上一声就行。” 兰妱怔了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是允了她以后可以随意回娘家。 她知道家里正在商议年后铺子开张的事宜,的确很想回去看看,听言忙高兴的谢道:“多谢大人。” 郑愈扫了一眼兰妱眉角扬起的模样,道:“打算开什么铺子?” 兰妱笑道:“大人不知,妾身家中原本是世代开笔墨铺子的,就叫兰墨斋。我父亲和兄长都有祖传的制墨技艺,只是,我被太傅府接到京城之前那年,祖父摔断了腿,又染了恶疾,父亲不得已才卖了那铺子。” “也正是因为太傅府帮我祖父请了名医治疗腿疾,家里迫于恩情才让太傅府带走我的。”说到这里面色黯然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过这黯然也不过片刻,她振作了下,又笑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大概也不会遇到大人,我以前一直只想嫁个老实人,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老实人好啊,生活能完全由自己做主,也不必担心他在外面玩什么花样。这世上达官显贵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外面名声很不错的,其实内里到底如何也难说,尤其是年老色衰之时,还跟防狼似的。 郑愈扫了她一眼,嫁个老实人?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计较。 他却是注意到了她前面的话。 他就是在阴谋算计中出生长成,阴谋论几乎融进了他的骨血,不过他心中怀疑,却并未出声。 兰妱完全没发现自己话中的不妥,又高兴道,“大人,我幼时也曾跟着父亲和兄长学过制墨,回头我帮大人制一方特别的兰墨可好?” “兰墨,”郑愈低声重复了一句,看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像是个求赏的孩子。她真的是特别容易满足,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性子,他笑道,“好,那我等着。” *** 两人巳时出发,约莫午时前到了大长公主府。 管家迎了两人进厅,绿禾已在厅中等候,见到二人,便上前请郑愈去大长公主书房说话,道是大长公主吩咐了,让她先服侍兰夫人在厅中先坐一会儿。 郑愈皱眉,兰妱便低声道:“大长公主必然是有事情和大人相商,妾身在此等候大人即是。” 郑愈看了她一眼,便放了她的手,道了声“好”便往里面去了。 绿禾由始至终眼观鼻鼻观心,但郑愈和兰妱两人的互动却全部落入了她的眼底,不禁暗暗心惊。 她自幼就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对郑愈也有一定的了解,若说上一次郑愈和这位兰夫人来时,那“宠爱”看起来到底有些流于表面,真假难辨,但此次两人之间自然的亲昵,还有兰氏眉宇间的娇羞依恋却是半点骗不了人的。 女人的直觉向来惊人。 竟然,是真的吗? *** 郑愈进入大长公主的书房,再想不到看到的会是太子妃周宝蕴。 他们已经许多年未见。 周宝蕴打扮得很简单素净,粉蓝色暗花的锦袄配素色长裙,头上不过只是简单插了一支翠玉簪子。她知道,他从来不喜欢别人花枝招展的在他面前晃。 她听到他入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唤了一声“愈表哥”,声音中是无尽的复杂。 这书房的窗户,隔着园子,远远对着大长公主府的外院大门。刚刚她站在这书房,就见到了那个刻在她心里从来没忘记过的身影,只是,步伐更沉稳了些,气质更内敛了些,却自添一股威势。从他下马车,一路牵着那个娇小的女子,踏着积雪,穿过回廊,进入院内,都落入了她眼中。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