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厌恶之情愈浓,趁她走近时将自己足前的石子一踢,踢到墙面,好似泄愤。 说道:“您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夫人和表少爷都在等您,您这要是再慢两步,用午饭的时候都要过了。” 她的声音尖细刻薄,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府上的主子,而对面的人才是该伺候人的奴仆。 石子自墙面回弹滚到门槛旁,受阻后轻颤两下便停了动弹。 施玉儿微抬眸,望了一下大开的院门,温声答道:“言画姐姐在叔母身旁伺候许久,自然是事事为叔母着想,今日的确是我的错,叫叔母久等,还请言画姐姐莫要怪罪。” 她就算此时再弱势,也算是施府里的小姐,断不是一个丫环可以拿捏的,且柳氏又极重名声,若此事传出去,便是她柳氏心胸狭隘,安不得一个寄居孤女。 果然,话落,在言画反应过来之前,柳氏温温柔柔的声音便从院内飘出,带着些故作出来的轻斥,“秋日风凉,言画你还不快将玉儿小姐请进来。” 言画一怔,倒也明白过来,后齿藏在唇间磨了磨,弯腰将人请进。 此时节气并不算太冷,屋外挂着暖阳,只落桃院临近水榭,院内常年漫着一股阴冷,虽可临窗望水面浮桥,但却不是一般妇人孱弱的身子可以受住。 施玉儿方踏入院门,那股刺骨的水上清风便拂耳而过,丝丝凉意直入心肺,她的身子不由得紧绷了绷,又走出两步才缓和些过来。 院中大堂内,窗门大开着,一着湖蓝色交领夹棉袄的瘦弱妇人正临窗饮茶,她盘膝端坐,腰下盖着一半旧石青色鼠纹软毯,面容在湖光水色的窗边显得灰暗。 榻上的小几上放着一红色手炉,并着两个兔毛暖手搁在一旁,右边榻沿坐着一个模样清秀眉眼带着三分薄傲的公子,正拿着铜箸拨手炉里的灰。 听见动静,那人将手炉的盖儿合上,抬起头来,见着来人,眸中透出几分喜意与惊讶,半伸出手来,忙道:“玉儿表妹,你怎么来了?” 这人是柳氏的嫡亲侄子,去年方中举人,未上三甲,现暂居于姨夫家中,等得来日济州若有闲职,也好就近得个闲便补上。 林子耀见她手中抱着一大摞抄本,面上露出疼惜,下地往前快走两步,要自她手中接过,柔声道:“玉儿妹妹,我来帮你拿。” 施玉儿忙往左挪了一步,避开他的动作,微垂下头,往堂屋走,到柳氏面前,才轻声说道:“不敢劳烦表兄,我自己来便可。” 二人虽说都是寄居府上,可身份却是有个天差地别,一人是开了三服因家中剩下了些钱财,才居在府上的小姐,而一人则是柳氏嫡亲,未来济州的某个官吏,举人表少爷。 施玉儿知晓这厮心中是个什么主意,可她却无意也不敢苟同,只盼着远远避开才好,不敢接近这位柳氏寄予厚望的侄子。 林子耀有些失落,双手在身侧虚握了握,望她纤细婀娜的背影,心头那丁点儿不悦又湮下,只剩下了满腔爱怜之意。 柳氏微微侧目,一双细长的眼在她抱着的一摞抄本上淡淡扫了一眼,细纹堆积的嘴角微扯了扯,笑道:“来了,快坐吧。” 柳氏清瘦,撑不起皮相,看起来有些常年枯坐的怨妇模样。 她畏寒,却不愿关窗,也不愿迁个旁的院子,说每日望一望水面孤岛远近朦胧,才觉得心安,淡泊,心中没有浮躁气。 落桃院,穿堂风,从湖上来,妇人易得阴病,且现在又近冬月,夜长风朔,侵入肌骨,日积月累,这浑身病痛便落下。 施玉儿在一旁铺着灰色软垫的椅子上端坐下,抄本置于膝上,敛眉静音,不多言语,乖巧安分。 林子耀左右望了一眼,顺着柳氏的目光望向澄澈的湖面,暖阳洒辉,水面粼粼,他凑近些,将换好炭的手炉放到林夫人膝上的软毯上,轻声问道:“姨母,还冷么?” “不冷,”柳氏极疼爱他,此时面上多了几分温和,将手炉捧起,说道:“多亏你孝顺,日日来陪我,比你两个弟弟都要孝顺我。” 林子耀将窗子合起一半,替她掖了掖毯子,眉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