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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信言


近日我打算去补些新漆,已经联系过店员,倒是要劳烦小姐你。”

    千西抬起眼,就看他很生动地一挑眉,报了一个数字。

    “那你稍等等。”

    说完就要拿着书跑进大厅,忘了自己穿的是束手束脚的和服,脚步迈得太大,地上又有积水,木屐一滑,她预料自己要摔。

    坏了!

    藤原信岩每日打靶,被训练得眼疾手快,反应比常人更敏锐。在她倾斜之初,就一只手提着她的胳膊,把她扶稳,让重心回归她的身体,“当心。”

    万幸!

    瞧她手拍着胸口,自己给自己压惊。他哑然失笑:“不着急,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笑出声呢。

    千西再下来时,看见那里已经不止站着他一个人,旁边有个穿黑西装的中年人。

    等她慢慢地走近了,他们的说话声也停了下来。

    “西西小姐,放暑假了?”这个报社主编是搞军事报的,和她爷爷是老相识。

    “叔叔好。”她又把信封递给藤原信岩,给他们俩鞠了个躬,就转身离开。

    信封很薄,表面无字,藤原信岩猜到里面是支票。他没地方放,临时塞进了军服的上衣口袋,继续和主编说话。

    五点整,雨也停了。

    一楼宽阔的大厅,唱片机有女佣守着随时更换,葡萄酒和香槟的香气隐隐约约的。

    各色人马也三三两两围成圈,在石膏吊顶和金黄的水晶吊灯下,聚在一块觥筹交错。

    比起纯粹的吃饭,联系感情、送祝福,晚宴更像是身份各色的生意场。

    表面上岁月静好,肚皮后面,各有各的图谋和动机。

    千西和户傅,连带其他几个弟妹一块掷骰子玩游戏消遣,她也没有再和藤原信岩接触。

    倒是无意中看去几眼。

    那人挺忙的,身边总簇拥着一群人,有年纪比他大的,也有年纪比他小的,他都是中心。

    “看来很受欢迎。”她喃喃。

    彩杉之前被她母亲喝令去楼上,再坐到她身边时,已是素面朝天。

    发髻上满满的栀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朵布绒的水培茉莉。

    彩杉连凳子还没坐热,有个军官就朝她们走来,脸上热情洋溢。

    千西努力地回忆起这张阳光笑脸,他好像是追求彩杉的那位副官,便拖了拖凳子往远了点坐。

    耳边听见,他在找话题和彩杉聊天,说怎么没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

    彩杉还在和弟弟聊天,装作没有听见。

    他又说几句,彩杉仍旧装聋作哑。

    彩杉为何会如此讨厌他,千西不知。看他还傻站着,实在太尴尬,只好帮她回答,“大姐今年去了法国留学,大哥去了奈良岳家帮忙,也没有回来呢……马上要上菜了,我先带你去您的坐席?”

    她站起身来,想要把这麻烦引走。

    “我不可以坐这里吗?”?这副官僵硬地笑了笑。

    不是很明显吗?

    椅子上的都是些小朋友和女人家呐,“这是女眷和小孩的坐席。”

    看来这人不禁热情洋溢,还怪鲁莽的。

    “我领您去,请吧。”

    他不情不愿的。

    招待客人的餐厅是欧式装潢,罗马立柱豪华大气,瓷砖面积宽阔无比,大小有两间,其中大包厢足足放了五张长条客桌还绰绰有余,光椅子就能容纳百余人,今天饭局就开在大包厢。

    她带着他到了中间的年轻男士那桌,正巧在藤原信岩的左边还有个空位,她走到他身边,让女佣为副官拉开座椅,自己伸手示意副官坐。

    离得近,她的手伸出来时,和服宽大的袖口擦过他右边的耳廓和脖颈,冰冰凉凉的。

    少女衣袖中独有的熏香,也钻进他的鼻尖。

    他想提醒她,这里应该有人要坐,只是名字牌掉到地下。但几乎是瞬间,这香味让一股莫名的热度从他的耳边冒出来,不受控制,直到烧红了他的半边耳廓。

    他连忙喝了两口清水,被呛到了。

    千西在回自己座位的路上听见咳嗽声,看又是他,咳得脖子和耳朵通红,于是好心让女佣给他送块手帕。

    请来的西厨在后边忙碌,前菜是奶油鸡酥盒,再是美式花蛤汤,彩杉面无表情地拿起汤勺。

    千西想说点什么,逗她开心,“你不化妆也很好看。”看彩杉没反应,她放大了点声音,“你长得天生丽质,随随便便迷倒一大群男人。”

    “我知道。”彩杉有点疲倦,“而且你说过很多次了,宝贝。”

    彩杉精神不佳,都是在那个副官来了之后。这种场合不方便问是怎么一回事,她压下满腹疑惑,打算晚上再好好盘问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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