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在春之际,曲径通幽,小亭依翠,的确是个让人心宽舒畅的场所。 两人下马,放马吃草。他告诉她,“我想躲懒时,就会来忍成这里,陪陪风潜。”挑了快扁平石头,一个扭身石头飞了出去,在水面上溅起一连串的水花,飘得很远。 她心想,还挺会打水漂的嘛。“我也试试。”藤原信岩看了眼她找的石头,闷不吭声拿了过来,帮她换了块。 她琢磨姿势半天,丢进去,就真的只是丢了块石头,扑腾个三两下就石沉大河。 看着他憋笑的目光,想起今日三番两次丢脸,“我好久没玩儿了,不保准打得好,上次还是和——” “和谁?”他笑着问,“不是没说完吗?怎么硬生生憋住了?” 支支吾吾半天,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好像忘了和你说,我之前有过一次恋爱”她强调,“很短暂。” “为什么呢?”他竟然问。 表情是那样平静,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 “不合适。”她的马靴踢着石头,随后跟他细细的讲,“他是帝大生,我刚回国那会儿没朋友,成天瞎玩儿,每周六早上都有教会的并颂,女子大学和帝大生都来,还会和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就是那时碰见的,一个学期后不合适,就分开了。” “我和你情况差不多。”他站到她身后,调整她的姿势,让她扬手,将手中的笨石打出一阵水花。“那是我很年少的时候了。”他看了她一眼,离得很近。 她忽然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想知道,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藤原信岩的恋爱,是在他进军校以前。 “陆军预备校住宿时,每周日我都会回家见妈妈,在那之前我回去趟图书馆坐坐。”他走到树下的林荫,而她站在太阳下眯着眼,听的入迷,“继续呀继续。” “没有什么波澜曲折的故事,”他无奈,在阳光下看她圆润闪耀的脸庞,她竟然笑得开心,纯粹是看热闹了。 “应该是她踮着脚也拿不到最高层的辞典,我路过,顺手帮她取下了,算第一次认识吧。” “后来呢?你继续说嘛。” “后来?”藤原信岩回忆后来。 “我们经常见面,打个招呼。她要考电台播报员,家里不愿意她抛头露面,出于下策,请我代购几本复习书,这才交流频繁。当时我进入部队历练,也正考士官学校,常年不见面,自然而然分开。” 那差不多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所谓人二十而已、三十不惑。 当时的他看不上那种矫气,缠缠绵绵的爱情,他与那位女子,是携手并行,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其是说恋人,不如说是互相鼓励,催人奋进的帮手,如果再见那位,或许会成为朋友吧。 如今他已然在名利浮云中厮杀半晌,天空长白、无风无雨,泼辣刺激的东西才能激起那点涟漪和水花,千西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造一场天时地利的缘分。 她听完了,转身静静看了会儿湖面,捡了一大把石子,而他在背后看了会儿她。 四周除了风声和鸟叫,只有石子被丢近湖水的沉没,扑通、扑通...... “不开心?”他望着她纤瘦的背影。 千西摇了摇头,把石子全丢了,随意摸了摸风潜的脑袋,转回来,大刺刺地坐在他身边,仰头道:“你一直在读军校,甚至为此放弃了音乐,放弃了恋爱。”她不假思索地问他,“你真的心仪这份职业吗?” 他愣了一下,把手交叉扣在膝盖上,“自太祖父,我们就是军人世家。而我是长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你想不想要多一点的自由?”她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喃喃:“欲承其冠必受其重,我名誉清白,无非旁人加持。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 “......” 见他沉默,她又接着说,“我想要,随心所欲得生活。” 他的下巴,蹭到那脑袋上毛茸茸的软发,有些微痒意,眯眼看着远处,“随心所欲的生活,那向来是我羡慕的,可据我所知,这世上,能随心所欲的人不多。”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