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离去后,阮竹清被草草打扮一番,端着托盘,随管家一路向北,穿过幽幽竹林,过了小桥,到了渠池的另一边。 拨开树篱,露出一座木屋。木屋遭风吹雨淋,呈现一种惨白色,窗以木板钉死,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屋前地上则全是碎枝枯叶,无处落脚。 “大爷,你不陪小女子去吗?”阮竹清见管家从腰上拆下钥匙,放在他的托盘上,忙问道。 “谁是你大爷。”管家喝骂一声,自己驻步不前,“你开门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是。”阮竹清走了两步,一个猛回头,管家果然躬身躲入树篱内。 他没能溜走,因阮竹清十分柔韧地将腿踢过头顶,猛然点在他后颈上,将他击晕过去。 阮竹清松了口气,转身一甩头发,走到木屋前,拿钥匙开锁。 甫将门开一条缝,那里面热浪扑面,腥臭冲天。什么东西闻声而动,猛然窜至面前,险些咬住他的衣襟,阮竹清咣当一下关上门:“妈呀!” 再一退,撞在一个幽冷的躯体上,阮竹清大叫一声:“神仙姐姐,你吓死我了。” 沈溯微看着他问:“看清了,是人是魔?” “是……是狗!” 沈溯微目色疑惑,将阮竹清拨到一旁,亲自去看。 方才门撞上凶兽鼻骨,那东西在内“砰砰”地撞门,叫声震耳欲聋,确似犬吠。 这大约便是地鬼所惧怕的“北边恶犬”。 沈溯微用力一拉门,门似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他抬眼向上,木屋顶部有两行细小的文字,如刺金一般旋亮旋灭,随即手有细微刺痛,待反噬入经脉前,他松开手。 禁窥咒。 设此咒者为修士,境界至少在半步化神。咒主命令自身境界以下者,修为越高,受限越强。故而阮竹清还能将门拉开一条缝,他竟是连门也打不开了。 沈溯微面色并不好看,退至一旁,将阮竹清托盘里的瓷盆掀开盖子,膻腥扑鼻,盆里是一截淌着血水的生羊腿。 “你去喂他。” “我直接把肉丢进去?”阮竹清捏着鼻子问。 “好。” 阮竹清抱着盆退开半步,猛一拉门的同时,盆一晃,把肉甩进门缝。里面那凶兽随着肉的抛线掉头,朝羊腿猛扑而去。 沈溯微自窄窄门缝看入,满地的厚厚蛛网、白骨,里面有人骨亦有兽骨,还有半只踩在地上的赤足。 那足看形态分明是人,但上披白色毛发,似人非人。毛发之下,皮肤色泽不一,很是骇人。 光看这些,已受反噬。他闭上眼。 铁链响动声,撕咬声,吞咽口水声,喉中咕噜声同时作响,补全心中画面。室内魔气涌动,但并非源于那只“狗”,而是被他吃掉的人的残魂怨念滋生。 羊腿顷刻被卷入腹,不能填饱,那东西转瞬又朝阮竹清扑来。 阮竹清撞见獠牙银亮,下意识一张符拍其面上,自己却宛遭重击,向后踉跄几步,叫沈溯微一把扣住背心。沈溯微强行闭上门:“上有禁窥咒,打杀他会反噬自己。” “他爷爷的,哪门哪派的修士这么恶毒!”阮竹清抹了一把嘴角血迹,“造出来这个玩意,还杀不死。” 难怪赵府魔气总是徘徊不去,难怪那管家隔两天便要从外面买进几个新丫鬟。牛羊猪肉若不够他吃,那东西恐怕会咬人食人。 “有这么个恶犬少爷,谁知多少下人、丫鬟喂少爷的时候不慎葬身狗腹中。”阮竹清越想越气,一拍大腿骂了起来。 沈溯微没有作声。 修士众多,人心难测,并非人人都是义士。修士不能伤人,只能诛魔,便有人动了歪心思:将人变成魔再诛杀,方便自己收割灵气。近年来灵气稀薄,歪门邪道频现。像此种影响他人的暗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