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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来了。


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平日在家里逗逗她的猫也便罢了,休再带出去教外人笑话。”

    从前周蕙里把姚珞芝视为眼中钉,如今她过门已有半年,虽不至于还像当初那般厌恶之极,可哪怕那钉子已经变小变作了一粒沙,硌眼的物什永远都是硌眼的。

    沉鸢低头默默听着,有些担心杜呈璋再发脾气,她忍不住瞥眼看他,不过他倒没什么情绪,淡淡笑着,探出筷子,从盘里夹一块清蒸鲈鱼。

    “我知道了,母亲。”

    手指捏着筷尾,胳臂挪移,稳稳停落在沉鸢面前。

    扑面而来的鲜香,沉鸢定住,杜呈璋笑道:“这块鱼肉最嫩,我特地为你留着。”

    沉鸢无言,轻轻夹起鱼肉送进口里。杜呈璋接着说道:“过几日徐家老爷子宴寿,鸢鸢,同我去罢。”

    用完晚膳回房,经过三楼时,沉鸢听见猫叫声。

    微微弱弱、温温款款的,倒很像姚珞芝的性子,她记起上回她教蒲儿送去了一对烟青镯子,自那之后,就再没有过来往,从那儿拿来的酥饼也早已吃完了。

    她想起方才周蕙里的言语,这杜家上下,又有谁不是看着周蕙里的脸色做事。

    无端端地,沉鸢有些怜悯,却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她低着头慢慢走回房间,没留意有人一直在身后跟着。

    “大少爷来了。”

    蒲儿出声时,沉鸢一惊,猛回过头去。

    原以为在三楼便拐弯去了姚珞芝房里的杜呈璋,如今正倚在门边歪头看着她,沉鸢张了张口,有些吓到,也有些不知所措,惶然之时,杜呈璋轻轻笑了:“鸢鸢要回房来,怎么不等我呢?”

    沉鸢站在那儿凝视半晌,有风穿堂而过。

    “大少爷……希望我等你吗?”

    “那日想带你去裁几身衣裳,蒲儿说你身子不爽。”杜呈璋说,“本想找一日来看看你,可惜公务太忙,便忘却了,是我的错。”

    下人退去,房门关上,他走近来。

    “你哪里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没什么,”沉鸢别过头去,“不过是些头疼脑热,睡一觉便好了,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那……”

    “大少爷,”沉鸢打断,“大少爷鲜少来我房里,若有什么事情,可直说便是。”

    轻轻一阵沉默,后来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也没什么事,”杜呈璋说,“珞芝说你送她一副镯,她很喜欢,总叨念着要回礼。便托我从海外采来一对耳钉……”

    沉鸢回过头,杜呈璋手心托着一只绿绒布盒,里面浑圆柔净的一副白珍珠。房里烛火亮着,那珍珠在灯影下散着光晕,她静静注视,良久开口道:“真漂亮。”

    “太太喜欢就好。”杜呈璋说。

    她没有留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很自然地,沉鸢接过那只绒布盒,杜呈璋收回手去,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轻微的震动,好似房里的空气都颤悠起来。沉鸢扭头望向窗外,日落了,夜色沉了,隐隐约约地,听闻街上有喧哗声,她后知后觉算算时候,原来今日是乞巧节。

    乞巧节,七月初七,是她第一次遇见杜呈璋的日子。

    他只字未提,大概是早已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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