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将凡人凌珝的命册予我一阅。” 司命停下笔来,将朱笔搁在瓷托上,冷清的主殿内只闻一声脆响,梨画的心便由此一颤,见司命抬头静静望向她。 “如何?”她大着胆子继续问。 司命站了起来,一双星眸清明得很,摇头点破道:“天规森严,仙凡有别,神君又何必为了一时情动而种下苦果呢?” 梨画被她拆穿,只倔强地看着她道:“可我喜欢他。” 司命抬手一挥,一道卷册便在梨画眼前展开,那些金光闪闪的字符是密密麻麻的天规,司命继续道:“神君可知为何天规已不禁神仙相恋却依旧不允仙凡之恋?” “为何?”梨画别开眼问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看他的命册。” 司命收回卷册,耐心道:“凡人短短一生不过百年,对于凡人而言,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他们不过是蝼蚁罢了,你有绝对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们的一生搅得天翻地覆。” 梨画一时怔住。 “命缘牵系皆乃天定。我并非不想给神君看他的命册,而是这命册上也许有神君并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若是神君看了这命册又想如何,逆天改命?” “须知天理循环,牵一发而动全身。神君一时爱恨,凡人是承受不了的。爱恋之时神君可以为他驱灾避祸,那怨恨之时呢?叫他家破人亡,身首异处,还是气运皆失?他的人生是福是祸,全在神君一念之间而已。若真由神君随心所欲定人生死,如此儿戏,天道何在,秩序何在?” 司命像是看透了她:“神君还是请回罢,若是神君为了一己私情想要许他长生,与他厮守,即便神君亲手改了他的命册,他也只会加倍折寿,而神君则会遭到天罚。” 梨画抿紧了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司命还额外提醒道:“天罚也许是罚在神君自身,也许是神君所爱之人身上,或许他生生世世都要尝尽苦果也说不定。” 司命最后一字落下,梨画已是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你威胁我?”梨画愤慨道,“你不过是想叫我知难而退。”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神君若不想听,不若下凡多陪陪那凡人,毕竟人间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司命重新坐下,提笔批卷,淡声道,“神君不如珍惜当下,反正这场爱恋于神君而言不过天上几日,一晃而过罢了。” “你!”梨画气愤不已,方才司命说的话全当耳旁风,冲出了主殿却还听见司命不疾不徐的警告。 “神君勿再施法为那凡人避难了,否则他的气运还会更差,而我也得参神君一本。” “你要参便参!”她抬头看庭院漂亮的命缘树,恼怒地踢了一脚,命缘树巍然不动,她愤而拂袖离去。 梨画走出了司命殿,厌恶地想:司命果真不近人情,刻毒得很。 她头也不回地下了凡间,没成想迎接她的却是面目全非的一切。 她最近无暇管顾分身,竟不知她已入宫成了贵人,而她的夫君则是当今天子。 梨画站在华美弘丽的宫殿前,一时茫然无措,她的分身穿着累赘的宫装待在殿内郁郁寡欢,见了她这才打起精神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消散在眼前。 外头回廊里有宫女窃窃私语:“陛下今夜又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咱们贵人可真可怜。” 小太监撇撇嘴道:“谁叫皇后娘娘是丞相嫡女,和陛下青梅竹马,情深义重,陛下为二皇子时便早已请旨非她不娶,咱们贵人却毫无背景,身份微贱,只是一个被陛下藏在外头两年的外室。” 梨画的脸一下就白了:“你说什么?” 小太监和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立马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什么也没说,求贵人恕罪!” “你方才说他和皇后情深义重,我是外室?”梨画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提高了嗓音,“什么是外室?” 小太监吓得面白如纸,匍匐在地,哪敢说话。 “我问你什么是外室!”梨画喝道。 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哭丧着脸道:“回贵人,就是被男子背着妻子安置在外的女子,比妾还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奴才罪该万死!求贵人饶命!” 梨画一呆,不如妻妾,身份微贱。她都不知该作何表情,而后便迟钝地明白了,为何他已有心上人却还能天天同她一起,那是丞相之女,大家闺秀,不能与人私会。 她闭眼凝神,从分身那儿调出了他封后那日的场景。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