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和宫,目光阴冷地在宫人们身上扫过,神色极为可怕。 “她人呢?”凌珝冷笑道:“把这些狗奴才拖出去全斩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贵人一直待在殿内未出,奴婢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宫人们哭得涕泗横流,被禁军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给朕继续找!” “是!” 众人领命而去,暗卫已在举国搜寻了许久,他们两人不敢说他们亲眼见姈贵人消失在夜空中,只能装作不知,徒劳地找。 凌珝坐在空荡荡的清和殿,烦扰不已,这殿内瓷瓶内摆了许多金黄的麦穗,现在已然枯萎。 他从未见这些麦穗枯萎过,这令他心慌。 梨画自进宫以来对他便不冷不热,很少与他亲近了。他还记得封后大殿上她站在人群中,穿了最初的一身青裙,失望地看向他,他便觉得要失去什么了。 他是喜欢她的,虽然从一开始是利用。 她出现的那天,彩遇国降雨,金黄的麦田里她一身青裙,生机勃勃,俏丽轻盈。他在暗处看着她施法结印,雨水哗啦啦落下,不约而同地避开她,她在天地间微笑,圣洁又自由,麦香纷郁而来,他浑身被雨淋湿却怦然心动。 那时他冷静地想:不管她是妖还是龙女,他都要留下她,以后一定有用处,还可帮他笼络人心。 他算计得明明白白,之后便是一帆风顺,他登太子之位,入主东宫,将她藏在外宅,同她一起,她也替他挡了诸多刺客,紧张他的身体,她无微不至,他的心便一点点陷下去。 只是蔷音才是他所爱之人,他早就许了她终身,年少的真心那样珍贵,他许诺无论是王爷还是太子,她都毫无疑问是他的妻子。 他一直瞒着梨画,瞒到封后大典那日,以为两年了她定然离不开他,可是那日她失望的神色还是让他慌了神。 自此以后,她便冷待他了,哪怕有刺客,她也不似往常一样凭空挡在他身前了,他故意在碗里下毒,作势要喝,她也不会忽然出现紧张地按住他的碗了。 他百般讨好,珍奇古玩送个不停,麦穗香花不断,她也视若无睹,只冷冷道:“陛下请回罢,皇后才是你的妻子,不必再来了。” 他大发雷霆,但她也毫无惧色。 她好像不在乎他了,只是沉默抵抗。 但另一边是温柔体贴的皇后,他心烦意乱了便躲在皇后宫中,总安慰自己她没有离开就没有关系。 可是她走了,她忽然走了,像那天凭空出现一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隐隐知道自己再也寻不到她了,但他还是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没有用,他日日挂心于她,没见到皇后欲言又止的神色。 “陛下,你的心中只有姈贵人吗?” “你很喜欢她吗?” 凌珝无力道:“朕……” 皇后跪在他身前,含泪道:“她已经走了,陛下又何必强求,不如怜取眼前人。” 凌珝暴怒:“你住口!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拂袖而去,皇后跪在裕宁宫痛哭失声。 她早就知道了,封后大典上他心不在焉,频频回望,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人群之中那名女子冷淡失望的神色。 他于心有愧,对她百般宠爱,可她知道他不爱她了。 她去过清和宫,姈贵人神色恹恹,见了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她还未开口,对方就先抢白道:“你不必担心,我会离开的,我在等人,等到她了便会离开的。” 她听得云里雾里,姈贵人怅然道:“平生不作皱眉事,我亦不想久留。他是你的夫君,不是我的情郎。” 她听得也甚为心痛,所有的嫉妒愤恨化作感同身受的悲切。她也是女子,自然察觉姈贵人已对陛下死了心。 后来姈贵人许是等到了人,果然干脆离开了,可是陛下的心也始终回不来了,山盟海誓终成乌有,她也死心了。 次日皇后不顾礼制,祝发出家,朝野轰动。 凌珝听闻之时,怒急攻心呕出一口血来,登时昏厥过去。 太医诊脉之后,跪了一地,畏惧道:“陛下时日无多了。” 梨画为他挡了太多灾患,司命所言非虚,神灵插手凡人命格,他得了太多不该有的气运,只会加倍折寿。 秋日,彩遇国举行国丧,麦田金黄,凌珝下葬,这一切梨画全然不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