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刹那枯朽,纷纷坠下灰叶。 奚殷向来进退得宜,万年征战四方也素来沉着镇定,如今却是戾气横生,几近入魔。 灰叶一层层落下,枯朽的竹子突兀瘦削,观音望着他的眼眸,神色似乎有所触动,却极难捕捉。 “菩萨不肯,奚殷就不打扰了。”他大步转身,掉头决然离去。 那身影即将远去,魔气四溢,观音轻轻抬手,杨枝一点,佛光一现,那欣长身影便立时僵硬着软倒下去。 观音迈步向前,雅步从容,却是恰如其分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影。 “你们退下罢。” “是。”两位童子应声离去,端的是目不斜视。 她接住了这人,任由他倒在她怀中,静静地看了看他紧闭的那双眼。 她望向四周凋敝的竹林,一株又一株,全是毫无生机的暗灰,像守旧的山一般。 观音望着那不断飘落的竹叶,抬手轻抚了抚奚殷的眼眸。 这双执迷的眼眸,和那个人非常相似。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一双偏执痴狂的眼睛了。 她想起那日冥府震荡,虚空之中与剑灵对视的那一眼。 独还终于不再装聋作哑,为它现下的持有者出头了。 可它真正的主人——那个名字早已尘封了数万年。 她不是不想救司命,只是那对着的是阴血阵的主人,她没有办法。 阴血阵现在的主人,和他很像,或许还比他更为偏执些。 他们都很像他,她的指尖不断抚过那双眼,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竹林之上。 观音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能唤出一句: 尤邈。 南海寂静得冷清,没有了翠绿的生机,便比冥府还显得死气沉沉。 迟滞片刻,观音抬手恢复了那份虚假的青绿。而奚殷正陷入梦境,在茫茫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司命殿,殿内的命缘树依旧高大挺拔,密密麻麻的命牌无风自动,而那人依旧白裙绛纱,从容地出来迎他。 “神君,你回来了。” 他一怔:“司命?” “怎么了?”司命见他神色不对,疑惑问道。 他几步迎上去:“我做了个噩梦,很不好。” “梦都是反的。”司命摇头:“怎得神君还当真了?不如同我下一局棋,定定心。” 奚殷愣愣的,随她坐于乌木桌椅下对弈。 漫长的棋局过后,司命落下最后一子:“你输了。” “我何曾赢过你?”奚殷笑开,只觉心中郁结被风吹散了大半,但仍紧紧看着司命,不肯挪眼。 “为何如此看我?” “只怕是南柯一梦,叫人心慌。”奚殷直白道。 司命却请他入殿:“你看这四周堆积如山的命册,如何作假?” “是啊这命册总是批阅不尽的。”他失笑。 “睡罢。”司命请他坐下,躺于那方楠木卧榻。 “司命,我怕睡着了又做些古怪惊心的梦。” “神君不必忧心,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她的声音变得遥远缥缈,殿内有清淡的花香一时缠绕住他,令他昏昏欲睡。 是啊,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真正的司命此刻正神情凝重地停在孽海之畔。 (耶!终于写到这里,唯爱看君子发疯,神坛之上,都给我疯。 副cp猜观音的回答正确,观音vs魔头! 注:观音化倡典故出自《宗镜录》《维摩诘所说经》《韵府续编》,我又魔改典故sorry)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