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叔的到来,慕深深深切感受到梁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自己一个人过生活,从中午待到将近要六点,梁诺的手机摆在一旁,却完全没有响过,除了偶尔还确认状况的护士外,也没有其他访客,他们家里到底发什么事?慕深深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每当开了头,却都被梁诺晃悠或是吃了计不软不硬的钉子,再再都只透露出一个讯息,不要问。 「你在这里待这么久,你妈都不会担心吗?」梁诺看着时间已经渐渐晚了,却仍然待着不信邪的慕深深,终于还是忍不住划破静止的发问。 慕深深却像是呆了一下子,又恢復成平时那个没有任何失误的笑容,「她不会担心我。」 梁诺看着慕深深的笑容,突然又觉得陌生起来,跟慕深深相处的这段期间,他懂得,越不想被问起的事情,这个女孩的笑容就会越深,深的彷彿筑起一座墙,要问些什么也不清楚,最终只能换个话题,而现在的这个笑容是他看过最深的一次,或许徐昇阳也没搞清楚,慕深深不想被提起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 「好啦,你赶快回去吧,我很会照顾自己,跟你这种一直被保护的好好的公主不同,我自己一个人都习惯了,而且前几天不是还跟你爸一起出席活动吗?就算你妈不担心,你爸感觉很疼你,不要让爱你的人担心你。」梁诺不自觉的讲得太多。 慕深深好一阵字没有回覆,她看着梁诺的目光有点懊恼,他毕竟是个太洒脱的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又算是什么公主呢?除了媒体会出席的餐聚,那个男人根本不会陪我一起吃饭,为了让我变成一个体面的女儿,他无视我的国中童年,排了一堆课外课程,程度不够好就会被讥讽,我想,如果公主是这样,也没什么值得人羡慕的吧。」 慕深深的侧顏柔美,但语气的凄凉让梁诺有些傻住,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至少你有个漂亮又爱你的妈妈不是吗?新闻里面每次提到她总是这样讲她。」梁诺试着说些什么,只求让那个女孩露出平时一样的笑容。 慕深深笑了,外头的夜色已至,只有路灯的灯光亮了起来,让慕深深的脸更加苍白,她彷彿一瞬间孱弱了起来,她的笑很脆弱,轻抿着的嘴像是笑,更像是在压抑着些什么,慕深深的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梁诺有些恍惚的感觉她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在空气中飘散,整个人都不復存在,而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有些笨拙,强烈的无力感从周边蔓延到他的心脏。 因着夜也安静,她的声音像某种呢喃。 「我妈妈她,前几年自杀了。」慕深深压抑的开口,声音沉静。 她没有流眼泪,梁诺看着她的双眼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她的双瞳泡在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当中,梁诺几乎想要别开脸,他一直都不善言辞,这时更不是能够说错话的时候。 「深深,过来。」梁诺轻声叫着她。 慕深深此刻空洞,她傻愣的就这么朝梁诺走近,她坐在病床的一侧。 梁诺坐起身来,把慕深深揽在怀里,空气中彷彿有歌声,缓缓的、暖暖的软化麻木的内心,梁诺轻轻的拍着慕深深的背,此刻彷彿静止,只剩下梁诺的歌声,慕深深脑中一片空白,感性却战胜了理性,她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梁诺轻轻地哼歌,和慕深深细弱的哭声交织,慕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彷彿跟着梁诺的歌声得到了某种救赎。 「我很想她,却又很恨她。」慕深深囁嚅着,她从没任何人说过的,那些对于妈妈的矛盾,她有多想她,就有多怨恨她。 第一个发现妈妈自杀的就是她,那时候她刚回家,看着最亲爱的妈妈的身躯摇晃的掛在偌大的客厅里,她止不住地尖叫,心里最重要的那一块崩溃的让她打从心里痛的彷彿被撕裂。 母亲是个太过脆弱的女人,深深从小爸妈分居,妈妈是他人生里面最善良的人,可无依无靠又柔弱的妈妈带给深深的不多,因此也让深深的心里一直存着一股不如人的自卑,所以深深藉由一些无关紧要的谎言试图膨胀自己,唯有自己变得足够巨大才能保护善良而柔弱的妈妈,却不知不觉的让自己在社交在生活当中更加单薄。 「深深,就算不受人欢迎也没关係,我们要持续地对这个世界善良,有一天世界将会还给我们更多的温柔。」 妈妈总是这样笑着跟她说,而这也变成深深最深信的一句话。 手边没有过多资源的妈妈,最终被婆婆家要求搬回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