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只是迷恋你的信息素。 这话就像一根冰刺一样插入他的心脏,不仅将那里刺得鲜血直流,还寒冷彻骨。 他无法反驳,因为连他自己都有过相似的猜想。 贺兰景坤是真的不善言辞吗?还是根本就未曾喜欢过他呢?他向自己求婚是真的离不开自己吗?还是他的处境和身份不允许他拒绝自己呢? 重清颜知道他不该这样恶意揣测贺兰景坤,可贺兰景坤实在是一个很难懂的人,任何一种想法安在他身上似乎都合情合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仔细谈过什么,每一次单独相处最后总是会发展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他甚至清楚,自己的恐慌并非来源于裴小姐,而是那些原本被他刻意忽略的疑惑都从对方口中得到了相同的解释。 是的,他其实一直怀疑贺兰景坤的真心,因为即便结婚了,他也从未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多少,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这种情绪,麻痹自己而已。 他在期待贺兰景坤爱他。 为此,不惜欺骗自己。 重清颜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他从来没有如此绝望、伤心过,他明明和贺兰景坤结婚了,可却仍然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远,甚至于他所付出所牺牲的一切都不仅没能让两人更进一步,反而让贺兰景坤的人生都因他而蒙上了污点。 他不怪贺兰景坤,也始终铭记他拯救自己、解放圣蒂兰的恩情,他只怪自己没能早日看清,如今就算看清了也没有提出离婚的勇气。 他还是那个懦弱又缺乏毅力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宴会几乎持续了一整晚,贺兰景坤始终在宾客中周旋没有回来,等他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他扯下领带,忙碌了一整晚面上却没有丝毫疲态,他身上有酒气,可那双眸又格外清明。 这好像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弱点的强大Alpha。 他将一个盒子递给自己,里面装着他之前辛苦做的按摩仪,如果你想,明天可以把它送给父亲。 重清颜却已经没了那个心思,他抚摸着按摩仪那光滑而简陋的表面,忽然问道,你喜欢我还是我的信息素? 贺兰景坤微微侧头,两人的视线便在镜子中相撞,通过这样反射的原理,重清颜似乎多了一丝和贺兰景坤对视的勇气,而他也在贺兰景坤眼中看到了探寻。 这个男人思考的不是自己刚刚的提问,而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怎么了。 那是重清颜无比清晰地感知到的,因为那目光就好像自己在看失败的培养皿,努力回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对方还是给了他回答,平静而肯定,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毫不相干的回答,又好像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所以这些都不重要,又或者是,无论我是否真的喜欢你,我都不会和你离婚。贺兰景坤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重清颜相信,那种能和完全不喜欢的Omega厮守一生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但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放弃自己的学业研究,丢下还未成年的弟弟,放弃在圣蒂兰安逸舒适的生活去努力适应帝都的生活节奏,就只是为了让贺兰景坤也和他一样靠努力去维持一段婚姻吗? 贺兰景坤的手压上他的肩膀,那是一个暗号,重清颜当然明白,甚至也明白即便自己此刻再伤心再难过再痛彻心扉,当贺兰景坤释放信息素的那一刻,他都不会再记得这些。 他们的命运都是可悲的,被这该死的信息素牵绊、折磨,他这时才明白老一辈人说100%匹配度是诅咒的原因,那真是一种诅咒,就像在凌迟处死时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痛苦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贺兰景坤抱住他,灼热的温度从背后袭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你很勇敢、坚强、懂事、乖巧 重清颜笑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如他所想,贺兰景坤所以为的那个他,不过是他伪装后的结果,这个男人从未试图真正了解过他,当然,或许对他来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自然也没必要了解。 天刚亮的时候,贺兰枫接到了重清颜的电话,虽然对方临走前,他有叮嘱可以随时打电话回来,但真正接到来自帝都的电话却是第一次。 清颜? 他听到了重清颜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军团长,我想回圣蒂兰,我想呆在您的身边。 话筒那边极为安静,这让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就跟深夜里打磨砂纸一样,那和过去的重清颜不一样,很不一样,至少不是贺兰枫记忆中那个因为自己的几句夸奖便眉飞色舞,彻夜工作后仍能兴奋地跑过来向他报告研究成果的重清颜。 重清颜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贺兰枫打电话的,说真的,从小到大,照顾弟弟几乎占用了他所有业余时间,他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会倾听自己烦恼的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