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原来三婶还知道大皇子。”薛靖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三弟一个不入流的文吏,却能唆使一地父母官强抢民女,夺人家产,若怪在外戚头上,不过是外戚子弟蛮横无状,有辱门楣。可三弟还在大皇子身边当差,如此搜刮民脂民膏,号令却如臂使指,无有留难,陛下听了,会怎么想?” 听到这里,三夫人终于醒转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侯夫人的裙摆:“嫂嫂,是我一时糊涂,想从商户那里拿些钱财做聘礼,不关我家兴儿的事啊!就是给他几百几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借着大皇子的由头作威作福啊……” 当今登基已有数年,对外戚和权臣的打压越发放在明面上。可大皇子和薛家向来亲近,对薛靖谦这个战功赫赫的舅舅更是又敬又爱,若他将来能登大宝,薛家自然与如今的王家不可同日而语,那才是真正风光的外戚。 可以说,大皇子是整个薛家未来的指望,若因薛靖兴的贪小便宜,伤了大皇子的名声乃至让陛下对大皇子生隙,侯夫人只怕第一个容不下薛靖兴母子。 了结了三房的污糟事,薛靖谦径直回了世明堂的正屋,直至暮色四合,才等来了程柔嘉身边的丫鬟。 是昨天那个被打晕的丫鬟。 “世子爷,我家姑娘说,您昨日说的补偿,她想好要什么了,还请世子爷……过屋一叙。”那丫鬟瞧上去有些紧张,磕磕巴巴了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完。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崔妈妈做事倒是很麻利。 作者有话说: 嘉嘉(冷笑):你好心机啊 第7章 贪欢 “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程柔嘉细细问了世子听到那话的反应,扶着黄梨木的炕桌缓缓坐了下来。 对于此事,她并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她只是觉得,崔妈妈是侯府里的老人,又在世明堂当差,平白无故的不会透出这样的话音——多半是得了主子的授意才会说出这等话来。 昨日夜里,她还在梦中恍恍惚惚看见自己回了余杭同爹娘团聚,可今晨薛三夫人来闹得这一遭,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这母子俩皆是睚眦必报不折手段的小人,欺软怕硬最是拿手,这时候风口浪尖上也许不敢动她,可等几个月甚至一年过去呢,岂不还是翻手之间就能给程家带来灭顶之灾? 要保护家人,为今之计,只有牢牢抓住眼前更为强势的救命稻草,再徐徐图之。 她这一趟上京是为了什么,早在她同傅家退婚的那一日,她就想得十分清楚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以,无论崔妈妈是来透话音的,还是只是揣度主子的心意,今夜,她都一定要成功。 夜色渐渐浓重,院外的梆子声起伏错落,已是到了戊时三刻。 程柔嘉垂眼抚着刻意涂抹了玫瑰花露的青丝,暗暗下了决心:再等一刻钟,若他还不来,她便豁出去亲自去世明堂的书房诱他——可传闻中他十分地重规矩,外院的书房甚至不允许婢女进去伺候,她夜赴书房,心思更是昭然若揭,若他真对自己没那种心思,恐怕是要发怒的。 内室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红绸立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远处。 终于,拐角的抄手游廊传来规律沉稳的脚步声。 红绸立即高兴地屈膝福身:“世子爷。” 薛靖谦穿了一身月白宝相花刻丝袍子,外面罩着件玄狐皮的大氅,站姿笔挺,面如冠玉,此刻的装束倒不再像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通身贵气逼人,犹如山巅高不可攀的云松。 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屋内。 女子见了他,神色微微有些慌乱地迎上来,规规矩矩地冲着他屈膝福礼。 屋内地龙烧得正旺,她套了件宽大的天蓝色云纹褙子,有些透的绸缎料子下依稀能看见里面雪白的寝衣。头上只轻轻巧巧地挽了个纂儿,鬓角的碎发微微凌乱,一副准备入睡有客来访匆忙之下为不失礼而补救的样子,直起身子时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粉嫩的珍珠坠子在微红的耳垂上熠熠生辉。 “原以为世子不会来了,匆忙之下失礼了,世子莫怪……”她低声笑着,温温柔柔的调子犹如蛊虫般无孔不入地钻进薛靖谦肺腑之间,绕得他心痒难耐。 他移开眼,在炕桌旁坐下,低头喝了口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的婢女来说,你想好要什么补偿了?” 程柔嘉咬了咬唇,低头掩去一闪而过的委屈。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便是十岁小儿都知道八岁不同席的道理,这位世子爷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肯在这个时候踏进她的屋子,就证明崔妈妈所言非虚——他确实有收自己在身边的意思。 这般步步为营,迫得她无路可走,却还要她主动来求…… 这人实在是霸道又高傲。 屋内伺候的丫鬟不知何时已经悉数退下,房门也被带上,程柔嘉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