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柔嘉想着自己上次官员休沐日也没去恭贺他,在此处恰巧碰上了,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便亦笑着应了。 上楼时,面朝外面的首饰铺子,程柔嘉无焦点的目光透过幕离,微微一顿。 她忍不住掀开纱笠一角,朝那边仔细看去。 铺子中央立着一对男女,男子穿着深紫的官服,负手睥睨的姿态,旁边的女子慢回娇眼,信手挑着几乎要半跪下让她掌眼的掌柜呈上来的稀罕首饰,忽地看中一物,言笑晏晏地去看旁边人。 男子便松懈了眉眼似的,接过看了片刻,缓声细语地回着什么。 一个稳当细致,一个明媚端容,大红郡主礼服的衣料几乎粘连在深紫罗授上。 她从来不知道,薛靖谦同嘉南郡主站在一块时,会那么般配。 看这形容,像是刚从宫里面见过贵人,却都未急着回家,纡尊降贵地亲至小小的首饰铺给她挑钗环,倒让掌柜赔着十二分的小心谄媚应对。 那日初见郡主后,她问过薛靖谦她来侯府的缘由。 原来那日大公主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被留宿宫中的嘉南郡主意外发现了糕点里的端倪,出手拦住了公主…… 是以,这些时日陛下命薛靖谦彻查此事,倒需要郡主上门细说当时的情况。 只是如今想想,郡主上门似乎有些勤了。 且以薛靖谦的能力,他能一眼看出元凶的小小下毒案,竟然拖了这么久还未定案,其中缘由…… 程柔嘉一颗心犹如被人用手攥住了一般,闷闷地透不过气,越发胡思乱想。 前头的乐游见她一直僵在那儿不抬步,疑惑地喊了一声:“……姑娘?” 她这才竭力定了定神,放下纱笠,不回头地向上而去。 …… 程昱之一袭青绿绣云纹的锦袍,短短数月不见,身上已少了几分书生意气,唇上带着淡淡的笑,端坐品茶,似在思索什么。 只他衣袍上无半分褶皱的细节,倒不似府中无女眷照料的模样,细究起来,多半也是因着其人太过一丝不苟。 程昱之不意在此处遇见程柔嘉,眉眼立时舒展起来,透着微微的欣喜。 “听乐游说,义兄在这里招待上官?”她摘下纱笠,敛裙坐下,率先笑问。 “刘侍读素来对我颇为提携,难得今日出宫早,便请他在这里喝喝茶。”程昱之点头,笑着解释。 他先前得中探花,便被授了翰林院编修之职,近来常常进宫帮陛下起草诏书,算起次数,倒比中了状元的修撰还要多上几次。上回听见陛下身边的公公提了一嘴,知道是在太子跟前有几分体面的刘侍读曾为他美言,自然也得领人家的心意。 程柔嘉神思还有几分恍惚,眼前不住地晃着方才见到的画面,莫名就接了一句:“义兄也老大不小了,先前被科举耽搁了婚事,如今前途和身子都已大好,也该操心起婚姻大事才是。若翰林院里有德高望重的大人有这个意头,不妨也悄悄去打听打听。” 程昱之光风霁月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口道了句“不急”,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余杭家中的事来。 他又让人重新上了茶点,称这茶楼的糕点在京中一绝。程柔嘉笑着尝了一块,倒也还算爽口。 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红绸便眼神示意她该走了。看看日头,确实也差不离。 程昱之便忽地变出一盒胭脂来,笑着递过来:“可巧方才在旁边的铺子里买了盒胭脂,想着回府后让下人送过去的,你既在这儿,便直接拿了去。” 胭脂是小女儿家的物什,但他态度落落大方,素来又有去哪儿瞧着好的便家来赠她与母亲的习惯,程柔嘉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 两人一同下了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