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另一个自己身边,发现他果然喝多了。只要一时没有人盯着他,香烟和酒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就是无法停止使用的禁忌之物。莲见将酒杯从对方弯曲的手指里掏了出来。而察觉到自己手中失去了什么的黑发青年则是茫然地抬头, 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的酒杯。 红色洋装的美丽少女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以及冷冰冰的眼神,那种不似活人的温度让喝得烂醉的莲见稍微清醒了一下。但那只是稍微而已。所谓喝酒能够壮胆,胆子已经大得像熊一样的莲见从少女手中抽走了那个酒杯,他又自娱自乐一般地往自己的酒杯里倒入了新的酒水。 随便你吧。少女的叹息从青年的额顶飘过,反正不能够比现在更坏了。 更坏会怎么样呢?满脑子都是酒水泡代码的坂口安吾出声问道。他吃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深秋时节,他的脸红得则像是辣椒。坂口安吾的外套已经挂在一旁很久了, 他的盘子里是尸体相当完整的边角料。这个看起来十分斯文的男人,就连吃剩下的东西也够得上斯文。 会怎样?提着相机的少女若无其事地将后果告知了对方, 总之, 一切会重来。 我也想要重来的人生!如果人生能像游戏一样存档的话, 那我现在就是兼任诺贝尔文学得主的总统了!太宰治挥舞着他的大闸蟹, 张牙舞爪的。 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少女冷酷无情地指引着对方。 因为刚好拿着相机, 又觉得此时的情景十分的有意思。莲见问众人, 要不要拍个照?他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他人的相机四周已经有些圆钝感了,看上去真的有些年头了。而且款式还是很老的那种。 拍照。泉镜花突然出声。她的碗里堆了一碟千页豆腐,里面还参杂着金针菇。 敦要一起吗?她问向自己的伙伴。 啊!小镜花是想要照相吗,可以的。说完之后,敦又想起了那些相片,哪些残缺的相片。他完全想不起来从照片里消失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连名字,也要彻底从他脑子里消失不见了。 喝醉的莲见突然说:我曾经嗝见过三张、那个男人的照片。 他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些注意倒也不集中,反倒像是鸟的羽毛一样向着四周分散。至少,谷崎直美又再度去骚扰她的兄长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无比明显的酡红来,他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些可耻可耻可笑可笑之后,用手捂住嘴巴,宛如说悄悄话一样地说,在我看来,那个男人是无可救药的存在。这句话说得比先前那句畅通多了,太宰那边倒是开始闹脾气了。他闹脾气的方式总是与众不同,就诸如现在,对方正在挑战坂口安吾所剩不多的耐心。 坐在一旁摇晃着杯子里的果茶的莲见,掏出相机随意给他们几人来了几张。在相机的小小画面里,他看到了人世间的小小缩影。 你想要写的真的是这个吗? 面对那似乎要吐露什么内容的黑发青年,莲见开口制止道。 百夜莲见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原本只有一个都他自己,被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人。胆怯且虚弱的太宰治,以及,冷静又强硬的绫辻行人。男子的那一部分似乎是抢走了所有的柔弱,女性的那一部分则向着男人的方向发展着。 太怪了。无论哪一方来看,都怪到惊人的程度。 原本有些侃侃而谈的青年,在少女那突如其来的问句下,变成了一个哑巴。他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则是一个声音也没有了。他停止了这个话题,这个更换话题的速度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再然后,小声说着什么的青年又笑了。 莲见说,他要偷森鸥外的红围巾。 我早就看他那条不应季的红围巾不爽了。 太宰看起来很有兴趣,他放弃了蹂躏可怜的安吾的行为,转过头来问:怎么偷呢? 莲见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确信周围没有会将他的秘密说出去的坏蛋:我有内应哦他说起这个的时候满心欢喜,可是这份欢喜甚至还没有保留三秒,又想起了什么的他笑脸顿时消失不见了,呜没了,没有了。 莲见哭了。被他这份半哭不哭的情况所感染到的、从乡下来的单纯少年宫泽贤治也哭了。他谈起自己家乡的牛,谈起自己好久没回家了(实际上前几天才刚刚去过,还带了鲜花饼回来送给龙之介)。一个明明是大人的小孩,一个就是小孩的小孩。两个人的哭声合在一起,形成的噪音比蝉鸣虫叫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真烦人。望着正在哭泣的青年,少女如此说道。她手中的那个相机显得那么朴素,可莲见还是将它好好地放进了包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