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睛,胸口闷闷,有种气短短的感觉。 那这样吧,皇上也别待在军营了,免得看见臣就生气,又找不到地方撒。 他顿了顿,又道:反正都撤军了,皇上率领前军先出发吧。 萧归被他像赶着癞皮狗似的态度刺痛了眼睛,简直要气炸了。 朕凭什么要走?朕偏偏不走! 他走了,给他们留下卿卿我我的空间么? 萧归像护食似的站在温无玦的床榻前,半步不肯挪动。 耶齐这下已经八成确定了,这个小皇帝对他相父情感不明,有意思。 他勾了勾嘴角,突然觉得这件事变得更有趣了,他喜欢挑战和征服、争夺。 温无玦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淡漠地看着萧归,臣的军令,皇上不遵,这是要告诉大军,臣这个丞相有名无实,臣的军令可以置若罔闻? 萧归满心满肺都要难受死了,他最讨厌他相父这种淡而冷漠的眼神。 前阵子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有种又回到以前的感觉? 以前他就总是这样否定他,嫌弃他,从来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塞满心肺的烦躁、怒火逐渐在他相父冷淡的眼神冷却下来,如同烈焰遇暴雪,迅速湮灭。 最终,萧归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大帐。 温无玦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软了下来,坐在床榻上,一时怔忡。 耶齐在旁洞若观火,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这个小皇帝,不好带吧? 温无玦转身躺下,将军也请出去吧,我要休息片刻。 耶齐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地拱手退出。 待到耶齐走远了,温无玦才缓缓起了身,招来一个军士。 你把陆嘉找来。 是。 这次出征,温无玦有意锻炼陆嘉,并没有让他跟在他身边伺候,而是让他去了一个新兵营,如今回程了,他的身边也该有个护卫了。 众人在下午短暂的休息后,夜间悄然全军撤退,而萧归率领的前军已经在下午时分便撤退了。 月色晦暗,薄雪徐徐。 这种天气行军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又黑又冷,兵甲冷硬如冰,双腿就像是灌了冰雪一般,冻得几乎走不动。 萧归率领的是骑兵,但此时夜间看不清前路,为防有敌军在雪地中埋绊马索,故而一边走一边试探,其实速度不快。 萧归面色冰冷一片,没有表情。 他还在恼恨着他相父,此时再多风雪打在身上,都无知无感。 就在此时,簌簌而下的雪声中忽然夹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从前方传来,绝然不是萧归带的队伍。 萧归当即警觉起来,挥了挥手,令军队停下,凝神看去。 没一会,前边一个裹着小兵灰甲的军士骑着高马而来,踩得雪地沙沙作响。 众人皆是手持兵刃,等待着一战恶战。 谁知来人到了萧归跟前,把脸上的裹巾一扯,竟是陆嘉。 他只让萧归看到他的面容,随即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萧归令全军原地待命,他自己则骑上马跟着陆嘉而去。 转了两圈,进了一个山坳里。 但见乌漆嘛黑的旷野空寂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一点油灯惨兮兮地挂在枯树上,树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卓然而立,晦暗的月光都仿佛格外眷顾他,在他脸上留下一挂清辉,映得面容如玉。 相父? 萧归有点不敢置信。 温无玦目光落在他身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萧归却高兴坏了,冲上去就是紧紧地拥住他,将他连人带着雪裘衣都搂进怀中,把脸搁在他的脖子间,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适才的所有愤懑尽皆退散。 温无玦被他搂得几乎无法呼吸,皇上、皇上,放手。 朕不放!萧归整个心都膨胀起来了,胆子也更大了。你跟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无玦无语,虽然他现在觉得跟这个狗皇帝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可什么时候好到一见面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他将他的爪子扒开,谁知爪子换了个地方,继续粘住。 温无玦无奈,只好先说正事。 皇上说的攻城的法子,其实不错。但皇上忽略了一点,耶齐有问题。 萧归不满道:朕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皇上既然知道,就不应该表现出来。 萧归一想到耶齐那看他相父的眼神就极度不适应,朕就不喜欢他。 温无玦摇头,还是太年轻了,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