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刚想呵斥,便见卓琏笑盈盈站在门口,涌到嗓子眼儿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琏娘怎么来了?” 卓琏进到屋中,掩上房门,将早先酒坊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费年听罢大怒,想要去找县令讨回公道,却被她拦住了。 “费老板切莫冲动,此事不止与县令有关,更跟天家脱不了干系,为了酒坊得罪贵人,实在不值得。” 费年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连品酒的心思都没了,面上满是颓然之色,仿佛斗败的公鸡。他活了这么多年,桓家酒是他喝过品相最好的清酒,现在酒坊被人强夺了去,岂不是意味着日后再也尝不到这种美酒了? 卓琏心思细腻,这会儿已经猜出了费老板的想法,抿唇笑了笑。 “您别担心,我们一家预备搬到京城去,届时会重新酿酒,不会少了您的酒水的。” 闻得此言,费年终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琏娘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好险没把我吓昏过去,你这么好的手艺,比那些酿酒几十年的老师傅还要强出数分,若因为那些卑鄙无耻的混账,放弃了酿酒,那是所有爱酒之人的损失。” “费老板谬赞了,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几月以前,我曾酿制了一批黄酒,数量不多,但价格却要比清酒更高些,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明日便送过来一些,免得在路上糟践了。”装着黄酒的陶瓮还在泥屋中,家里又忙乱非常,卓琏准备夜深人静时再黄酒取出来,因此并没有将琥珀光带在身上。 “黄酒?”费老板皱着眉,伸手捏着下颚处的胡须问,“琏娘是不是说错了?费某辗转多地,听过清酒、听过浊醪、还听过形形色色的配制酒,就是没听过黄酒,难道是用药材调和而成的吗?” 卓琏摇头解释,“黄酒的配料与清酒相似,但由于投料次数多,酿造时间长,味道更加醇厚芳烈,也比清酒贵重些。” 费老板心痒难耐,突然站起身,催促道:“琏娘,要不我去酒坊走一趟吧,这种黄酒品相如何,只有亲口品尝,也能彻底分辨出来。” “您不必着急,琥珀光还未从瓮中取出,须得明日再饮。”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刺球的学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就这样吧~ 第41章 甭管费年究竟有多心痒难耐, 琥珀光尚未从陶瓮中取出,他就算想破了天依旧无法尝到绝佳的滋味,还是得等待一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费年明白,只得一边喟叹一边把伙计唤到近前, 差人将卓琏送回桓家酒坊。 卓琏到家时, 天已经黑了, 恰好福叔还没离开,两人合力把泥屋中的陶瓮抬出来, 用细竹条将封口的黄蜡刺破, 滤去杂质, 放出浊液, 再以竹筒取酒,装入素白的瓷瓶中。因再过几日便要搬离汴州, 酒水也无需继续放在瓮中存放,索性全部装好, 避免浪费了。 取酒的棚子搭建的十分简陋, 四面以竹帘遮挡,寒风呼啸,顺着缝隙不断往里钻,就算旁边还烧着炭炉子,卓琏也冷得直打哆嗦。 福叔从桓母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这会儿面色委实称不上好,咬牙切齿道:“卓孝同真是没有良心, 你可是他亲生的骨肉,父女俩相处十多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被财帛迷了心窍,做的事情连畜生都不如!” 卓琏脸颊红通通的,双手放在炉子上方烘了烘,倒是渐渐暖和了些许。 “卓家在汴州本就扎根颇深,如今不止攀附上了京城的贵人,清风啸还被选为御酒,咱们若跟他们对上,与以卵击石没有任何差别,还不如退一射之地,安生过自己的日子。”顿了顿,她继续说:“福叔,你可要跟我们一起上京?” 福叔并非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而是桓父自己请回来的厨子,在桓家败落时他没有像长工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去,反而留在举步维艰的酒坊中继续帮忙,此等品行卓琏很是钦佩,也想将人带到京城,但背井离乡的滋味儿实在不佳,若福叔不愿意的话,她也不能强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