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贾政带着王氏拜见父母,新娘子眉眼温和,样貌中等偏上,和张氏有着相同的书卷气息。史氏爱屋及乌,她给新娘子的见面礼,就和长媳一样了。贾代善在心里叹气,立即就把自己预备的、见面礼中的一个小庄子收了回去,只给了新娘子一个带租约的铺子契书。嘱咐新娘子,这每月的租金,就填补给她日常做零用。 史氏等次子离开了,问贾代善,“老爷,您原预备给政儿的庄子?” 贾代善非常不悦地责备她,“史氏,王氏是次子媳妇,你怎么能给和张氏一样的见面礼?” 史氏尴尬,她昨日和贾代善说的,并不是今日的东西,不过早晨临时心里一动,改了的。 她应付贾代善说:“老爷,咱们就俩儿子,也不用差别这么明显。” 贾代善颇觉心累,自己媳妇总想着长子能和次子一样,真是愁人啊。他心里拿定主意,以后要小心史氏在这方面的动作,果不其然,真就出事了。 ——在新媳妇回门礼之后,史氏提出要新媳妇帮自己管家。 王氏尴尬,家里有长嫂,长嫂有一儿一女,自己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就帮着婆婆管家。知道的人,不仅会说婆婆偏心,同时也会说自己不知道礼数,踩到长嫂的头顶上了。 王氏为难,犹豫这说:“母亲,儿媳才进门,府里的人和事儿,都不了解,再等等吧。” 史氏难掩失望,遂打发王氏回去歇了。她留了次子陪自己说了会儿话,就忍不住就和贾政抱怨开了。 “唉,母亲老了,就盼着你媳妇进门了,能帮我分担一二的。没想到,你媳妇竟然不肯帮手做事儿!” 贾政经王翰林教导了半年,多少开了一点窍。他觉得母亲要王氏帮忙管家,对自己这房是好事儿。可王氏不答应,他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只能劝母亲说:“母亲,王氏才进门,是不敢管吧。父亲让妹妹帮着您呢,要是过阵子您还是忙不过来,儿子去说她。” 史氏心里就有点恼儿子,更恼媳妇了。才进门几天,就拢了儿子不全听自己的了。 她心里不高兴,点着贾政的额头说:“我让你媳妇帮着管家,不就是想贴补你们一点嘛。她那么点嫁妆,是够用来吃的、还是够用来喝的?!” 贾政慌忙道:“母亲说笑了,咱们荣国府哪里会挪媳妇的嫁妆吃喝。她有多少嫁妆,也都是她自己的。” 贾政的心里,现在还为自己和大哥比起来,少了一个庄子难受呢。大哥娶亲,父亲可给了一个庄子做日常零用的填补。 史氏看着这不开窍的儿子,叹口气不想再多说,恹恹地把贾政打发出去了。 贾政看母亲不高兴,回新房就此事问新婚的妻子。在贾政的心里,秉承妻贤妾美这规矩,他对新婚妻子说不上多么喜爱,却也是很尊敬的。 王氏看着这棒槌,心里后悔,要是知道不去选秀,会被圣人圈到荣国府选次子媳妇的框子里,现在不得不嫁给这样不开窍的人,还不如报了参选呢。反正自己相貌一般,也不会被选中的。可嫁过来了,如今只能耐心地教他了。 “夫君,这荣国府以后由长房继承。有长嫂在,妾身去管家,就是逾越了礼数。会被人拿来做笑话讲的。” “是母亲要你去管家,你这不听母亲分派,不是违背了孝道吗?” 王氏生气,这才新婚就说自己不孝了? “夫君,你可知道不孝都是什么吗?” 这个贾政熟啊,他脱口而出,“《十三经注疏》在《孟子?离娄上》的关于不孝有注疏。曰: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王氏笑,书背的真好。 “夫君,母亲如今要妾身去管家,有长房在,这是违背礼数的事情。夫君想想,外人知道了母亲这要求,会不会说母亲糊涂?妾身要是做了,是不是阿意屈从陷亲不义了?” 贾政恍然大悟,对着妻子作揖。 “我不如你,确实是如岳父所言。四书五经会背了,没有理解到灵活去用。” 王氏赶紧回避贾政的揖礼,向贾政福身。 “夫君这是没往这些小事上想罢了。家里有长嫂、妹妹,母亲若忙不过来,有人帮着母亲的。” 贾代善为圣人即将的御驾亲征,每天忙得顾不得府里的事情。可史氏要新进门的媳妇帮忙管家,这么大的事情,他晚间一回府,就知道了。他叹气之余,也为次子媳妇是个明白人高兴。他派人把贾政叫了来,当着他的面,让人给张氏送了一个庄子,又给嫡长孙、嫡长孙女送了一些赏玩的器物,然后把早预备给贾政的庄子,给了他。 “政儿,这庄子是早预备了要给你的。不过那日你母亲给王氏的见面礼,与你嫂子进门的时候相同,为父就只好减了给你的,来做平衡了。” 贾政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少了庄子。他赧然低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