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成了恶狠狠的凶相, “额只有二十三岁, 额比你小, 不要叫额阿姨。” 然后她又换了一幅蔑视的模样, “你以为你现在苗条啊,小周进来的时候还不到九十斤呢。你看看她现在?她还是京市的八百米冠军呢。” 小周不以为然的胖脸转了过来, 大喇喇不屑地撇嘴,“我在前面跑,那两个该死的,在后面拼命跑也追不上,笑死个人了。要不是我被人绊了一跟头, 就跑掉了。”她胖了几十斤了。 “你们这些大学生,懂什么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为国家,哼……你看看人家三号的小陈, 那才是知道该怎么活呢。” 人该怎么活?只为自己吗? 太久没有想过的问题,突兀地涌现到林夕的面前。 该怎么活?该怎么活?该怎么活? 简单的几个字在林夕的脑海里激荡回旋,我错了吗?我做错了吗?不是该把国家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前面吗? 难道要把个人利益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吗? 依旧苗条、凸凹有致的小陈,捂着脸假惺惺地嘤嘤嘤,等她放下手后,眼睛里全是嬉谑。“我什么都没有做,那报关单就是按着流程、章程走的。谁知道他是拿着假的报关单走私电视啊……你懂什么啊?我在这里住了快三年了,等够了三年,就可以羁押期查无实事,直接回海关的。” “哼,谁像你们这些大学生,傻乎乎的,还上街呢。你看英子是卖熟食的吧,是不是。一天比你以后上班一个月赚得多呢。她还是读到大二辍学的。她最鬼了,杀了人,还没被判死刑。” 英子拖着脚镣稀里哗啦地走过来,“我那是防卫过当的重伤害,不是故意杀人。小芳才是故意的。我要上诉,上诉。” 小芳被关了两年了,本来不聪明的她,吃胖了以后,越发地显得发蠢了。她拖着脚镣哗啦哗啦地淌着满地转,“我就把那老东西的那玩意用剪刀,呃,就剪下来。丢啦。丢茅厕了。” 十六的小芳,尚未脱了稚气,离家千里到京市做保姆…… 几个只穿了三点式的白嫩嫩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穿着大红色胸围的那个女孩子,激动地挣着脖子在喊:“谁□□啦,谁□□啦?乡下聘个媳妇要二万元,睡个几十年。老娘给他睡一夜要五十,不用男人管吃管喝盖房子,就是卖吗?怎么不把乡下那些要彩礼的都抓起来?” 这是为哥哥弟弟娶亲,走上了法律不容的一条路。 俄而,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又换了一幅嘴脸,劝说带脚镣的小芳。 “你说你傻不傻唉,你离家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做保姆一个月才五十块,那老头睡你,你就问他要钱啊。你剪掉他那玩意,有什么用?你进来还赚不到钱了,你家里怎么办?难道你出去以后,一辈子就不给男人睡啦!” 小芳呆愣愣地看着与自己年龄仿佛的女孩子,说不出话来。 小芳没有表情的脸,与那个十八岁就被枪毙的、女毒贩的脸,重叠在一起。都是短发、胖的虚虚囊囊的年轻女孩,也都是双目呆滞,少了年轻女孩子的青春活力。那女毒贩呆滞的双眼半天都不会转动一下,她在枪响前、早就没有了生机…… 林夕取了她的双肾,眼科取了他的角膜,烧伤取了皮肤,头发。那么浓密的头发呵。 林夕将一块叠得整齐的纱布,覆盖在那女毒贩失去角膜的、仰望蓝天的双眼上,默默地用胶布固定好。 而那双呆滞的双眼,后来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每次都那么呆滞地看着她。 她的双肾移植给两个年轻人。后来追踪到那两个肾脏都排斥的厉害,不得不摘掉、放弃了。 有得道的说是供体的怨气太盛了…… 怨气太盛了啊。 乌云遮住了倾泻的月华,林夕停住了吞吐的动作,陷入到往事的不堪里,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