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时,甄湘夜里睡得沉,没发现她连着两夜失眠,现在换了新环境,更是睡不着了。 曲鸢心里清楚失眠的原因,她正在尝试着一点点地戒掉名为“徐墨凛”的瘾,哪怕过程很艰难,像钝钝的刀片在剜着心尖,这是蜕变必经的过程。 睡意堆积,恍惚间,她感觉到床边塌陷,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颀长身影,男人居高临下,眼神冷淡地看着她:“曲鸢,你想过和我离婚的后果吗?” 她当然想过,重获自由,从此以后,只为自己活。 “这场婚姻本就是商业利益的结合,一旦离婚,兴阳集团和曲氏地产的合作项目就会终止,失去集团的支持,曲氏地产将会面临各大公司的鲸吞蚕食,分崩离析,甚至不复存在。” 她求之不得。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真的要离婚?” 她重重点头。 “如你所愿。”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薄唇吐出无情的话,“想坐徐太太位置的大有人在,不是非你不可。” 他完全失了风度,眼梢勾出刻薄的笑:“倒是你,离了婚,恐怕很难再找第二春,谁会要徐墨凛不要的女人?” 谁稀罕? “请徐总搞清楚一件事,是我先不要你的。” 曲鸢反唇相讥,伸手去接离婚协议书,却接了个空,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在做梦。 难得做了个好梦。 痛快签字离婚,顺带冷嘲热讽一番,这才像徐墨凛的行事作风。 曲鸢翻来覆去,清醒到天亮,没惊动旁边睡得正香的甄湘,她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完,化了妆掩盖倦容,将徐墨凛的衬衫装入纸袋,拎着出门去公司。 时间还早,湿地公园的湖面,雾气弥漫,一群大爷大妈们在湖边空地晨练,曲鸢停下来买了豆浆、茶叶蛋和流沙包,坐在树桩样式的石椅上,边吃边欣赏他们的舞姿。 在“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的激昂乐声中,在人间烟火的包裹中,她的心安静而平和。 等爸爸退休了,会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曲鸢唇角微翘,默默地记下舞蹈动作,等爸爸以后放假回家,她可以教他跳,可跳舞是妈妈的心结,他不一定会学。 爸爸爱她,也爱妈妈,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她们母女中间,扮演非常重要的调和角色。 她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还是算了。 曲鸢吃完早餐,进入湿地公园的地铁口,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来到公司,她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偏头看来,眸底隐隐闪过笑意:“早,徐太太。” 尽管她有意提前到,还是被他守株待兔了。 曲鸢没看他,不露声色地把纸袋放到桌面,语气透出界限分明的疏离:“你的衬衫。” 徐墨凛彻夜未眠,七点出头就等在办公室了,他走过来:“吃早餐了吗?”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曲鸢不答反问,笑得梨涡浅浅,“徐总是不是可以把离婚协议签一下?” 徐墨凛眉峰微挑,瞥了眼保险柜,倚靠在桌前,一副拒不合作的闲散姿势:“协议书昨晚拿回家里去了。” “没关系。”曲鸢早就未雨绸缪地打印了几份,随身带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推到他前面。 徐墨凛以手抵唇,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我又看了一遍,不是很同意其中的几条条款。” 曲鸢耐着心问:“是哪几条呢?” “具体的,”他煞有其事地说,“要等我的律师看完,才能告诉你。” 曲鸢:“……” 要是现实里的徐墨凛有梦里的他那么干净利落就好了。 她回到工位M.fEngye-zN.coM